而江澈的房間就在走廊盡頭,雙開深色厚重的房門緊閉,增添了一份神秘感,顧曉菁忍不住好奇地定近,明知道不得其門而入,一雙腳仍往那方向走去。
房門冷不防在她面前打開,她嚇了一跳,以為是江澈,連忙轉身假裝欣賞長廊上的古董裝飾,才知道原來是打掃房間的房務人員,嚇得她心臟狂跳。
房務人員無視顧曉菁的存在,推著堆滿日用品的小車子離開,連掉了一把木梳都沒發現。
木梳落地,剛好卡在欲自動關上的門,顧曉菁本想叫住房務人員,但心思一轉,覺得這可是觀察江澈房間的大好機會,於是,等長廊上的人都離開後,顧曉菁打開門,一溜煙地就跑進去了。
她慌張地關上門,偷偷闖入私人空間的舉動讓她的罪惡感馬上襲來,甚至有一瞬間後悔想離開,但又想到這是個大好機會,只好硬著頭皮做了。
「對不起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四處看看就好,一定會馬上離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也不會拿走任何東西。」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完才走進玄關。
她以為這樣等級的房間,就算不是金碧輝煌也應該豪華鋪陳,沒想到竟是簡單樸實,經過玄關,有一小間客廳、餐廳和小廚房,紫檀木桌上擺著專業的辦公設備,房內還有幾座古董木雕點綴,床單、窗簾和屋內色系全是清雅的和風風格,令人覺得很溫暖。
顧曉菁好喜歡這樣的房間,忍不住這兒逛逛、那兒瞧瞧,完全忘了要馬上離開。
她尤其最愛這一大片玻璃窗,因為從這兒可以看到整片東京灣的美麗夜景。
她沈醉在美麗的點點星光中,完全沒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直到聽見清脆的酒杯碰撞聲,她才猛然驚醒,可是此時逐漸接近她的腳步聲令她來不及躲進浴室或床底下,只好就近跳上窗台,躲在窗簾後面。
*** *** ***
忙了一天,江澈回到房間後馬上換下束縛的西裝,套上了睡袍,替自己倒一杯威士忌,一口飲盡,接著又倒了一杯,他走到窗前,從半開的窗簾看著東京灣。
顧曉菁嚇死了,她捂著嘴,驚惶地瞪著江澈的側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他會突然轉向她。
但心事重重的江澈似乎沒有發覺到任何異樣。
獨自一人的他,卸下了愛笑、樂觀的面具,自信飛揚的神態不見了,臉上表情只剩沈重、陰鬱。
他以為今天可以順利結束會議,卻得拖延到明天,使得回台日期也得順延一天,讓急著想追查父母下落的他覺得非常不耐煩。
他不知道父母當年為什麼丟下他離開,他不恨他們,只想知道答案。
一直以來,對於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江澈」兩字,還有從當年留在他身上價值不菲的玉鐲推測,他的父母有一人應該是家境不錯,只是如果真是如此,那為什麼他們會在小旅店當臨時工?又為什麼要丟下他?
一大堆的疑問串成了惡夢,二十多年來一直纏著他,這樣的不安全感令他習慣淺眠,又或者只是小睡幾小時,如果不弄清楚的話,恐怕這輩子他都得這樣過了。
回憶往事,他的表情沈痛,眼神帶些痛楚,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曉菁看著他落寞痛苦的側臉,胸口不禁隱隱發澀,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競讓幽默愛笑的他如此落寞淒惻?
她好奇地研究起他的側臉,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好想出聲安慰他,就像他今天安撫她那樣,告訴他別伯。
莫名被注視的感覺令江澈側轉過身,與她眼神接觸的瞬間,那眼底的關切令他的心一悸,但隨即又被驚訝取代。
剛剛來不及掩飾的內心世界彷彿被她窺視到了,這讓習慣隱藏內心真實情緒的他覺得生氣。
顧曉菁也嚇了一大跳,腦袋倏地一片空白。
糟糕,他發現她了!怎麼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的腦袋亂成一片。
「淑惠?你怎麼會在我房間?」這樣的巧遇實在太詭異了,他不禁寒著眼質問。
雖然能再次在日本遇見她,他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她出現的時機、地點真的太奇怪了,她竟然會莫名出現在他的房間裡,一定有問題!
聰明的他,腦筋快速思考,發現她與他三番兩次的巧合相遇似乎不是那麼單純,他眼睛危險地瞇起,想看穿她單純眼底的複雜心思。
「我、我、我……」找不到好藉口,顧曉菁眼神驚慌地看著他漸漸陰騖的臉,只能「我我我」地結巴著。溫柔的他怎麼不見了?眼前這個男人冷冽的眼神好嚇人,好像要把人吃掉似的。
「你該不會是狗仔,一路跟蹤我到飯店來吧?」他快速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出窗簾。
最近蔡學松曾跟他提過,有家八卦雜誌社的記者密切地邀約採訪,但是都被蔡學松擋掉了。如果她真的是雜誌社派來的狗仔,他真的會很失望。
「不是!」她連忙否認,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否認太快,反而欲蓋彌彰喔。」江澈繃著臉提醒她。
「放開我,我真的不是記者。」顧曉菁掙扎著,可是他的手力氣好大,握得她手腕都痛了。
雖然她的突然出現實在非常怪異,但看著她驚嚇瑟縮的可憐模樣,他就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既然她不說實話,他也不急著知道,反正漫漫長夜,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磨、慢慢逗弄,不怕她不說實話。
而且有她在、逗著她玩,或許今晚不會再作惡夢了。
江澈如言放開她,故意嚇她。「要我相信你也行,讓我搜身。」
「不行!」顧曉菁的雙手連忙護住胸口。
開什麼玩笑,她還是黃花大閨女耶。
「不讓我檢查,那我只好請保全了。」他轉身作勢打電話。
「等一下——」顧曉菁連忙衝過去,按住他的手。「好,我讓你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