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一天,她怕了,不安了,失去信心了,沒有婚姻保障的愛情如風中殘燭,禁不起考驗,她必須時時面對,有一天,她還是可能會失去他。
她承認自己在情感這一部分很軟弱,她喜歡被寵愛,也需要被寵愛,在愛與被愛之間,或許她會選擇能令她安心的後者。
因為看不見未來五年、十年,她不知道如何抉擇,這世上沒有後侮藥,她也不想後侮。
啊——好煩!最討厭想這種沒有答案的問題了。
「頭痛?」單龍—見她抱著頭,伸手幫她按摩頭部。「要不要回去休息?」
「沒事。」馬雅放下手,淒然一笑。
他們正在前往九份的路上,打算住宿一夜,看夜景和日出。
單龍一還有一個已經持續多年的嗜好,就是拍攝夜景。
他說,以前還接現場收音的案子的時候,經常國內,國外到處跑,他總是在收工之後,帶著相機往山上去,他特別喜歡黑夜裡,靜靜欣賞山腳下的萬家燈火,很
美、很溫暖。
當馬雅翻閱著那厚厚一本,屬於不同國度、不同城市,每一張都美得教人屏息的夜景時,想像他拍攝這些照片的情景,感動得無法言語。
他是夜之子,在人群中可以是最耀眼的那顆星星,卻也可以安於一個人孤獨,他的世界豐富且充滿生命力,愈是發掘他,愈是無法自拔地要愛上這樣一個出眾的男人。
「確定?不要勉強喔!山不會跑掉,夜景隨時都可以去看的。」
「真的沒事。」她用更多微笑讓他相信。
「嗯。」他摸摸她的頭,專心開車。
馬雅挪了挪位置,將臉頰靠在他的肩上。
不知怎的,這一夜特別心煩,好似有什麼事情正醞釀著要發生。
單龍一調整高度,讓她靠得舒服點。「累的話先睡一下,到了再叫醒你。」
「嗯。」她閉上眼,不一會兒又睜開,問道:「喂,你以前都怎麼跟女朋友分手的?」
他看她—眼,笑了笑,不知她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說嘛……」她推推他的大腿。
「就說分手。」
「直接說?理由呢?」他果然狠心,一刀下去,就是要人命的。
「沒有理由……」他聳聳肩。「什麼理由都是多餘的,就是感覺變了。」
「可是……這很難讓人接受吧!你女朋友一定會問的啊,比如說她哪裡不好,做錯了什麼之類的。」
「這東西實在很難說清楚,我說不清,說了也不會改變結果,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
「幸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她保命似地撇清兩人關係,光想像那麼冷酷的分子畫面,就不禁替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覺得心痛。
她說不要他承諾,但又故意提醒他,他們什麼關係都不是,只是玩伴,說到底還是希望他主動說些讓她安心的話。
他看看她,做了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
「幹麼……」她狐疑地盯著他。
「什麼關係都沒關係,是不是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在—起開心就好。」他感覺得到她的人、她的心還在,就好。
「我要睡覺了。」她再度閉上眼,有點討不到便宜的氣悶。
其實,她是羨慕他的,真希望自己也能擁有如此豁達的人生觀。
車子往山路開去,馬雅不想了,將腦袋放空,這麼鑽午角尖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也破壞這夜的美麗以及有他陪伴的愉快心情。
路愈來愈暗,沈澱了凡人俗世的煩惱,她要學著讓自己再更率性一些,這或許是上天讓她遇見他,最重要的安排。
寂靜中,單龍一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他按下擴音,將手機擺在儀表板上。是杜軍打來的。
「龍一,瑞竹自殺了!」杜軍劈頭就扔下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馬雅坐直身來,胸口因這消息驚慌地「撲撲」猛跳。
「現在狀況怎麼樣?」單龍一將車子往路邊停靠。
「送到馬偕了,她同事在醫院陪著她,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實際情形我不是很清楚,說是瑞竹留了一封遺書給你,希望你能過去一趟。」
單龍一靜默片刻,而後告訴杜軍:「我現在過去。」
馬雅一聲不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太震驚,不敢相信這種電視、電影裡的情節,在真實生活中發生了。
通常劇情的安排,男王角總是會因為內疚,因為要負責而回到那個女人身邊……
她不敢轉頭看單龍一,不敢問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她只是默默地坐著,盯著擋風玻璃前不斷急速往後退的電線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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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龍一和馬雅抵達醫院了,向服務台查詢病房後,乘上電梯。
在快要走到病房前一刻,她掙脫他的手,低聲地說:「我在外面等好了。」
「沒關係,一起進去。」單龍一牽起她。
馬雅緊張地憋著呼吸,覺得不妥,但被動地跟著單龍一走進病房。
「龍一……」汪瑞竹看見他,澈動地從病床上坐起,但隨後便發現馬雅也來了。
她痛苦地躺回床上,將臉轉到一側。
單龍一無視於汪瑞竹的同事投射過來的不滿眼光,走到汪瑞竹的床畔,她的手腕上纏著繃帶,繃帶上還滲著斑斑血跡。
他不說話,只是注視著她。
汪瑞竹無聲地垂下淚來。
馬雅不忍看,盯著鞋子,連她也覺得單龍一好殘忍,直到此刻,他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你太過分了……」汪瑞竹終於發出控訴。「帶她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
「你也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嗎?」單龍一的語氣好冷,不像是來探望病人,而是在她的傷口上灑鹽,讓她更痛。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對我好一點,難道我就這麼槽,不值得你施捨一點溫暖……」汪瑞竹哭著問他。
「我沒有辦法救一個不想活的人,你喜歡活在自己想像出來的悲劇中我也無能為力,我只是納悶,你的人生,為什麼是操控在別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