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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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哦?你不覺得?」

  「可是你穿的跟從前很不一樣……」

  「你又知道我從前怎麼穿了?」

  「我看過你的相片。」她垂首說道,交握的玉手彷彿正──緊緊互絞著?

  楚行飛俊朗的眉宇蹙得更緊了,他默然不語,冷冷瞪著眼前情緒倉皇緊張的女人。

  他久久不語的反應似乎困擾了她,墨黑眼睫一顫,猶豫的眸光朝他瞥去,「你現在住在哪裡?」

  「遊民收容所。」

  「遊民收容所?」她輕輕咬唇,「可是那是流浪漢住的地方啊。」

  「我就是流浪漢。」他冷淡地說。

  「啊。」她應了一聲,彷彿頗覺尷尬地以一隻玉手掩住櫻唇,「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你怎麼會不知道?」他不耐煩地截斷她,「兩年半前我因為涉嫌謀殺親生父親入獄,龍門名下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全數遭政府凍結,所有資產全部被沒收了,一點不剩!現在的我不僅身無分文,連份正當職業也沒有──這一切你不都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很可憐……」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傲氣被她柔軟的一句話挑起了,藍眸迸射激烈火苗,「我楚行飛不需要同情!不論你或任何人,明白了嗎?」

  「明白……」她的臉色因他突如其來的怒氣而刷白,匆忙頷首,「我明白。」

  他瞪著她,「現在可以說了吧,你腦子裡究竟打什麼主意?」

  她沒有回望他,只是以右手再度指了指珍珠色沙發,「你不坐下來嗎?」

  天!

  楚行飛幾乎克制不住仰天長嘯的衝動,為什麼他與這個女人的溝通頻率會如此不協調?這大小姐受的究竟是哪一種見鬼的教養?為什麼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能逼得人發瘋?

  彷彿感受到他的怒氣,她怯怯地瞥了他一眼,怯怯地開口,「你……如果不好好坐著的話,我沒辦法跟你解釋。」

  他瞪她數秒,終於還是神色陰沉地選了其中一張靠近一盞精美立燈的沙發落坐。可她卻凝定原地不動,只是怔然地瞧著他的方位。

  「幹什麼?不是你要我坐下來談的嗎?為什麼呆呆站在那兒?」

  「你……那是我的位子。」她低低地說。

  「什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這一回楚行飛總算確定了,他沒聽錯。大小姐是在抗議他坐了不該坐的地方。但是天啊,是哪種頤指氣使的千金小姐會連一張客廳的沙發都要指定?

  他抿緊唇,換了一張沙發坐下,難看的臉色足以震懾任何膽敢在此刻朝他瞥上一眼的人。

  但她似乎毫無所覺,在他讓出位子後,輕移蓮步,優雅地在慣用沙發落坐,慢條斯理的動作似乎有意挑戰他的耐性。

  恰巧此時穿著制服的女傭送來茶點,濃郁芬芳的奶茶以及精巧細緻的英式點心在在挑逗著楚行飛的感官。

  他咬牙,「說吧。」

  「你不喝點茶嗎?」

  「我不想喝。」

  「那嘗嘗點心吧,我們家廚子的手藝很不錯的,這些都是他的拿手點心。」

  「我不餓。」語音方落,胃部傳來的咕嚕抗議立刻戳破了楚行飛的謊言。

  室內氣氛陷入一片僵寂。

  半晌,戚艷眉忽然提壺,主動斟了一杯香濃的奶茶,連同一盤精緻的小點心推到楚行飛面前,「你餓了。」她只是這麼簡單一句,卻輕易擊碎他小心呵護的自尊。

  他不再說話,悶悶端起英國名牌威基伍出品的精緻骨瓷茶杯,啜飲一口味道芳美的奶茶,在清涼乾渴的喉嚨後,他跟著拈起幾塊點心送入嘴裡。

  整個過程戚艷眉都不說話,像尊雕像靜靜坐著,只是星眸回斜,悄悄低垂眼瞼凝望著他的一舉一動。

  當楚行飛終於滿足口腹之慾,拿起紙巾抹淨性感方唇時,他注意到對面的女人柔嫩的嘴角揚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

  她在嘲弄他嗎?他緊聚眉峰,不悅地猜測著,藍眸更加仔細地盯緊她,卻看不出她的神情有一絲絲譏嘲諷刺。

  她神情柔和,臉頰不知怎地淡淡渲染著薔薇色澤,唇角那抹奇特的微笑像只是針對自己。

  她對自己笑,不是對他或任何人。

  認知了這一點後,楚行飛不知自己該感到放鬆或憤怒。他只覺奇怪,為什麼戚家的大小姐會那麼不通人情世故,總像個愛幻想的小女孩,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裡?

  「你在想什麼?」他終於忍不住,直截了當地問。

  她彷彿被他嚇了一跳,「什麼?」

  「我問你剛剛在想什麼。」

  「我沒有……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我想你一定覺得那點心很好吃。」

  「哦?」他揚眉,「何以見得?」

  「因為你吃得很開心,擦嘴的模樣就像只心滿意足的貓。」她淺淺地笑。

  他像只心滿意足的貓?楚行飛瞪她,搜遍記憶庫也翻不出有哪個人曾經如此形容過他。瀟灑自信、玩世不恭、心機深沉……這些是外界或他的朋友曾經評斷過他這個黑幫少主的形容詞,但──說他像隻貓?

  「我喜歡貓。」她加上一句,捧起漂亮的骨瓷茶杯,優雅地啜上一口。她動作如此自然平靜,彷彿渾然不曉得她淡淡一句話在楚行飛心海掀起多大的波濤。

  她喜歡貓?她喜歡貓?

  他翻翻白眼,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與她的對話會失控到如此局面?該說她太單純,還是太愚蠢?

  不論是單純或愚蠢,他發現自己已然無法在與她進行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話時感到憤怒了。他無法憤怒,只覺得淡淡無奈。

  「好吧,你喜歡貓。」他咕噥著,「但這應該不構成你異想天開要我當戚氏集團總裁的條件吧?」

  「當然不是。」她放下茶杯,急急搖頭,「是因為我喜歡你。」

  這熱情而懇切的解釋並沒有淡化楚行飛腦中一點點疑慮,反而更深濃了。

  他歎息,放棄與這個女人爭辯此論點,「好吧,就算你喜歡我,也不至於要我這麼個不相干的外人擔任集團總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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