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
「你剛才吻我的狠勁,不像只有一點點。」他以指輕劃她紅透的腮。「知道我加班時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想你現在在做什麼,想你有沒有好好吃晚餐,想你有沒有想我……」她的神態笑語縈繞心頭,令他在工作時頻頻分心。
「天天見面有什麼好想的?」她言不由衷,心頭泛甜。
「想你會不會因為我太忙,沒時間陪你,被別人拐跑了啊。」她若要離開他,他沒有任何資格挽留,所以使小手段討好她,加倍地甜言蜜語,怕她厭了他。
他的卑鄙,連自己都厭憎。
「是啊,你再這麼天天加班冷落我,我就跟波比私奔去了。」胸口忽遭偷襲,她驚叫一聲,兩人打鬧起來。
直到玩累了,他將她攬在懷裡,一起看車外明滅的霓虹,她彎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被他的體溫與氣息包圍,暫時忘卻惱人的香水味。
好喜歡他,好怕這樣的喜歡,她離不開他。
把玩著手上玫瑰,她忽然想起——白色鬱金香的花語,是失戀……
第七章
光研成立新部門——高階製品部,專責高階相機的市場開發與銷售。部門主管由原秘書課負責人韓忍冬出任,員工是他親自從各單位挑選加入。
午間用餐時間,單莘語坐在員工餐廳裡,看電視重播一早的錄影。副總裁親口宣佈消息,介紹擔任新部門主管的韓忍冬,還有由其他部門轉調的優秀同仁。
其餘調職人員站在後列,小江也在其中。
「早就有風聲要成立新部門,可是沒想到會把韓特肋調過去耶!」兩位熟女秘書坐在單翠語身旁,邊吃邊聊。
「現在要稱呼「韓經理』了啦!聽說他很年輕就進公司,是副總裁發掘他,把他帶在身邊學習,讓他待秘書課也是為了讓他瞭解各部門狀況。」
「怎麼說?」
「你想呀!我們這些秘書跟主管最親近,同事哪個認真哪個摸魚,我們不是看得清清楚楚?韓經理人那麼nice,我們工作累、牢騷一堆,哪個不跟他訴苦?每次聚餐他只要坐著喝茶,就全部聽光光啦!」
「原來如此!」熟女秘書恍然地頻頻點頭。「唉,以後他就不在秘書課了,雖然尤姊也很照顧我們,畢竟年輕帥哥比較賞心悅目嘛!」她見單莘語怔怔看著電視。「小語,你也覺得很可惜吧?」
單莘語勉強一笑,沒有答話。
「說到八卦,我們部裡最近有個女孩子跟男人同居,被甩了,鬧自殺耶!」
「喔,我有聽說!她很愛那男的,那男的要求跟她同居,她以為可以用真愛感動他,結果那男的說:是你自願跟我睡,我可沒說睡過就會愛上你!」
單莘語手一顫,險些潑出桑葚冰沙。
「這男的真賤耶!我昨天才看報導,女人以為答應男人的要求就可以得到他的心,男人說要上床就上了,可是只有一成男人能先性後愛,九成男人會認為,這女人既然這麼容易就跟我睡,將來也會隨便跟人睡,讓他戴綠帽!」
「十個男人九個賤,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上床男人都肯啦,要負責就免談!」熟女們正罵得慷慨激昂,忽見在場唯一的小妹妹起身。「小語,你的午餐沒吃完耶?」那漂亮臉蛋好蒼白,被姊姊們的辛辣言論嚇壞了嗎?
「我今天工作多,先回去處理了。」單莘語匆匆離開。
出了餐廳,她不搭電梯,走防火梯上樓,高跟鞋聲急促紊亂。
不行,她不能動搖,她和他朝夕相處,他若存著那種不堪的想法,她早就察覺了,他絕不是前輩們討論的那種人。
但她遇過那種人——前男友。學姊說因為愛他,所以願意交出自己的身體,前男友卻明白表示,學姊只是他排遣慾望的對象。
而他,對她完全坦白,卻始終迴避與她談感情,他們的關係看似安穩,其實更不安定,抱著期望的她,恐怕只會越陷越深。
午休時間,品管部只有寥寥幾個人在。單莘語剛回到位置,內線就響了,她拿起話筒。「品管二課——」
「小語!」韓忍冬語氣哀怨。「你怎麼都不接手機?我打好多次了。」
「我忘了帶手機。」需要整理心情的她,現在最不想聽見的就是他的聲音。
「難怪。原本想約你吃中餐,結果找不到你,只好自己出去用餐,現在正要進公司。」他似乎心情很好。「看到錄影了?」
她應了聲。「恭喜你了,韓經理。」
「我還是習慣特助的稱呼。也看到小江了吧?有沒有胡思亂想?」
「亂想什麼?」
「喔喔,你沒亂想?沒想過我怎麼沒提會和小江共事,沒想過我跟小江近水樓台萬一發生意外?真的一點都沒想過?」
猜得好準。單莘語臉蛋發熱,還嘴硬。「我說過不介意。」
「可是你的語氣,像個要人安慰的小孩。」他輕歎。「傻瓜,為什麼怕對我坦白?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那溫柔憐愛的口吻,害她鼻頭染酸,但不安依舊。
他們不是情人,她吃再大的醋,也沒有質問他的立場。
「是我不好,沒事先說清楚。新部門需要一位秘書,幾位同事都推薦小江,我也認為有企劃經驗的她很合適,就請她加入了,一切都是公事考量。這樣吧,為了懲罰我的粗心,也慶祝我陞遷,我去飯店訂房,準備美酒、美食,我們好好消磨一晚。」
「在家裡慶祝就可以了吧?」
「特別的日子,需要特別的情調啊。再說,我們……」他咳嗽一聲。「好幾天沒做了。」
「做什麼?」她明知故問。
「做愛。」摻入慾望的嗓音變得沙啞。「我好想抱你……」
做愛,唯有此時,她才能從他口中聽見這個『愛』字……握著話筒的手指緊了緊。「你訂吧。我會盡早回去。」
「嗯。小語……」他似乎還有話說,卻頓在那兒,耐人尋味的漫長沉默後,才道:「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