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
聽錯了吧……
對,不可能是這兩個字的!他很快地否決掉。
也許,她是說曲她?取她?
還是……舉她?
但……這些句子好像都不順啊!
到底是哪個「取」啊?
「姑娘……聶某好像有點耳背,請再說一次好嗎?」
聶飛挖挖耳朵,側著頭,很專心地等著聽她重複一遍。
「我說,我已經滿十七了,你可以照約定來娶、我、了!」
她的小臉一沉,所有的愉快情緒全都不翼而飛。
真的沒聽錯?
她真的是要他娶她?!
聶飛張口結舌地瞪著她。
由於已經被嚇得胃口全失,聶飛乾脆放下筷子,雙手環在胸前,很用力、很拚命地皺眉思索。
他是在哪年、哪月、哪天,欠下這一筆桃花債的?
為了取信於僱主,還有維護「天下第一刀客」的名聲,他早早給自己立下規矩,絕對不與僱主的家屬女眷有所牽扯的。
「呃……姑娘……請問,你是哪位啊?」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他只好硬著頭皮請教了。
一股怒火沖上心口,袁敏依氣得眼前一黑。
「我是你親口承諾訂親的未婚妻,難道你忘了?」她怒道。
她滿心歡喜地找到他,沒想到他竟然對她露出茫然的表情!
更過分的是,當她要他履行諾言的時候,他居然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般,嘴巴大張得可以塞進兩顆蛋了!
「未、未未未、未……」他嚴重結巴。
「未婚妻!」她不太耐煩地幫他接完話。
聶飛強迫自己閉上嘴巴,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盡量鎮靜地面對她,把這個令他一頭霧水的場面弄清楚。
「這位姑娘,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在下姓聶名飛。」聶飛小心翼翼地問。
「我知道你是聶飛。除非你是假冒頂替的,我才有可能找錯。」
「誰說我是假冒頂替的?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聶飛就是我。」他立刻拍胸脯保證。
「那就對了。」她冷冷地說。
「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吧?」他苦著臉。
真糟糕,想破了頭,還是想不起她是誰啊!
「我是袁敏依!」
她咬牙說道,有些氣結。
他真的認不出她?
原先要見他前的期盼與緊張,此時全被他相見不相識的反應給打散了,只剩下一股惱意與不甘交錯的複雜情緒。
「袁?」
他歪頭看著她,皺眉想了想,想了又想……
忽然,一陣靈光閃過,他立即驚愕地張大眼珠子。
「啊!你是袁家那個病懨懨得只剩一口氣的袁家小小姐?!」
「你終於想起來了!」她哼了一聲。
病懨懨得只剩一口氣?
原來這些年來,他對她的記憶只有這樣?難怪他會想不起她來……
「哇哇哇!原來是依依啊!好久不見,果真是女大十八變,依依現在變得好漂亮,我完全認不出來了耶!哈哈──」
聶飛拍了拍大腿,笑了起來。
能夠在多年後見到她,實在是又驚又喜。
想當年,他對她那稚弱脆嫩的模樣,心疼到了極點,當時總期盼她能活得久一點,多看一些人生的風光。
見到她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他的心裡著實為她感到無比的高興。
他的讚美,加上他親切又自然地喚她小名的舉動,讓她稍稍心花怒放了一些,唇角忍不住微微地揚起。
「現在認出來了?」她問。
「認出來了、認出來了!」
他用力點頭,再加上兩聲「哈哈」。
「那也記起你的承諾了?」她再問。
「呃……你還記得我們六年前的約定呀?哈哈哈……」
聶飛持續地打哈哈,笑聲一直沒停止。
「看來你並沒忘記是六年前約定的嘛!」她挑挑眉。
「沒忘、沒忘,我沒忘!啊哈哈哈……」
聶飛還在笑,但看得出來嘴巴已經有點酸,所以笑容稍稍變了形。
看出他的假笑,袁敏依感到被耍弄,唇邊的笑意倏地消失,改以惱怒的眼神狠狠地瞪住他。
「沒忘記的話,就履行你的承諾,娶我。」她說道。
「等等!」他忽然抬起手。
「怎麼?」她瞅著他。
「我還記得你那時是說,要等你窗口那株山櫻開花,才會嫁我吧?那株山櫻早就已經枯死,開不出花來了,所以我們之間的約定並不算數,對吧?」
他萬分期盼地問道,懷抱最後一線希望。
「山櫻沒死,而且開花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袁敏依撇唇,冷冷說道。
「呃……那個……重新栽的……不能算數喔!」
他想了想後,有些遲疑地開口。
「我何必騙你?開花的就是那株山櫻!」她拍桌怒道。
「啊,是喔……」
聶飛縮了縮肩,抓抓頭,沒轍了。
但……
「依依,實在對不起,我不能娶你呀!」他露出非常為難的表情。
她一僵,整顆心涼了半截。
「為什麼?你已經與別人成婚了?」
她問道,小拳頭在桌底悄悄握緊。
「沒有、沒有!我哪敢害人呀?」他用力搖晃雙手。
「那為什麼不能娶我?」她瞇起眼質問。
「我這個人,真的不適合娶妻。不管哪個女人跟了我,都會吃苦的。我一人飽就全家飽,逍遙快活的,幹麼自找麻煩,多背一個包袱?」
「所以你不願意娶我?」
「嫁給我真的只會吃苦啦!而且你想想看,如果我們兩人聯姻的話,就叫聶袁聯姻,孽緣、孽緣,一聽就是壞兆頭啊!」
他擰著眉心,萬分誠懇地捧著胸口說道。
「混蛋!你這個背信的傢伙!我努力地活過這六年,就只等到了你這句抱歉?如果你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念頭,又何必開口承諾,讓我空等待一場?」
真是好一個孽緣!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反手就抽出劍來,朝他劈下去!
「唉呀──」
聶飛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躍開來,眼睜睜地看著椅子代替了他,壯烈地身首異處……
他沒想到她竟然有練武,還以為她腰間那把比一般尺寸稍短的佩劍,只是裝飾用,拿來嚇阻尋常的登徒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