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師弟……」
關天逸掃了袁家人一眼,趕緊開口阻止他再說下去。
可惜,聶飛的話說得太快,關天逸根本來不及攔住,他說出的話,果然立即引起了眾怒。
袁家兄弟八人,二話不說,人人兩手共抓著十根銀針,同時舉了起來,打算將他當成針包,一口氣插上八十支的銀針!
他奶奶的,他耍慣了大刀,看到這麼多又尖又細的針,突然覺得一陣陣針刺的麻癢感,竟然不由自主地從屁股尾兒,迅速地一路向上竄到後腦勺去。
聶飛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他很想高喊「冤枉」,但對方人多勢眾,可能喊不過,加上此刻不宜再對袁家兄弟增加刺激,所以想了想,只好抓抓臉,保持沉默。
「我師弟只是說話快了些,並無惡意,而且他會這麼說,也只是心急,十分關心袁姑娘,請眾兄弟見諒。」
關天逸站到聶飛和袁家兄弟之間,語氣溫和地抱拳說道。
嗚嗚,還是他的師兄會說話,不愧是掌管偌大「關家堡」的堡主,以及讓天下眾女子傾慕不已的「天下第一劍客」啊!
「好了,看在關堡主的面子上,不要衝動惹事。」
袁青山在一旁,語氣威嚴地對他們訓斥了一句。
袁家兄弟聽了關天逸的話,加上袁青山也開了口,只好對著聶飛冷哼一聲,不甘不願地收起銀針。
聶飛偷偷地吁出憋著的一口氣。
那些長長的針,實在是讓他頭皮發麻。
「依依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奔波,也暫時不適宜遷移,是否能請關大俠讓小女在府上休息幾日?等她狀況較穩定了,我們馬上將她帶回家中休養。」
「無妨,我『關家堡』多的是住房,各位若願意同時住下,也絕無問題。」關天逸笑笑地說道。
「多謝關堡主。」袁家人感激回禮。
「不客氣。」
關天逸喚來奴僕,將他們帶進客房休息。
姓袁的人都離開了之後,整個大廳只剩聶飛一人。
關天逸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幹麼這樣看著我?」
聶飛被他看得頭皮一陣麻,覺得他的笑容好詭異。
「聶師弟最近看起來春風得意呀!」關天逸讚道。
「哪有?」
「以前我從來沒聽你說過,原來你和袁家小姐在六年前已經訂了親啊!」關天逸笑笑地繼贖說。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有訂親好嗎?唔……該說是最近才想起來啦!」
聶飛說到一半,想了想,又改了口。
「喔?怎麼說?」
關天逸露出興味的表情,耐著性子等他說下去。
聶飛抓抓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關天逸。
關天逸聽了之後,笑了起來,拍拍聶飛的肩膀。
「師弟,看樣子,連老天都在姻緣路上助你一把啊!袁敏依活到十七已經不容易,已死的山櫻又跟著開花,也許,袁敏依注定了就是要做你的妻子呢!」
「是嗎?」聶飛嚴重懷疑。
「枯木何時不開花,竟挑在袁姑娘的十七歲生辰之後開放,這樣的巧合,連我都覺得實在太奇妙了。」關天逸笑咪咪地說道。
「什麼巧合?開花就開花,當我沒看過喔?」聶飛不自在地聳聳肩。
「不進去看看袁姑娘嗎?」
關天逸不跟他爭辯,換了個話題。
「非看不可嗎?」聶飛有些遲疑。
把握時間趕緊落跑,好像比較重要一些啊……
「你這沒心沒肝的傢伙,明知道身後跟著姑娘,不選在市井落腳,偏偏要往山裡窩著,讓一個姑娘家為了追你追到病倒,你不用負責的嗎?」關天逸慢條斯理地提醒他。
聶飛想了想,「喔」了一聲,覺得關天逸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袁敏依病倒,他是該負起一點責任。
「好吧,我去看看她。」聶飛說道。
看過她再落跑應該也不遲……
***
「依依,你真的這麼喜歡聶大哥,喜歡到不顧一切地這樣追求他呀?」
關天逸的未婚妻子凌雁霜,坐在袁敏依的床邊,慢慢地餵她喝湯藥,一臉好奇地問道。
袁敏依與凌雁霜兩人原先就是舊識,當袁敏依開始追著聶飛,要他實現承諾娶她之後,她就變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話,朋友也一個接一個地疏遠她。
只有心思單純的凌雁霜拍手叫好,依然與她維持友誼。
「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是追求未來的渴望,驅使我去追著聶飛跑……連我自己都訝異自己會如此執著……」袁敏依輕歎一聲。
「咦?」
凌雁霜偏著頭,完全聽不懂袁敏依說的話,苦苦思索著。
「不必傷腦筋了,你是不會懂的。」袁敏依笑著戳戳她的小腦袋。
「好吧,反正,我支持你嫁給聶大哥就是了。」
凌雁霜果然拋開她的話,心無城府地對她笑道。
「謝謝。」
袁敏依笑了起來,接過凌雁霜手上的碗,將湯藥喝完。
凌雁霜等她喝完藥之後,扶著她重新躺下,蓋上被子。
此時,門上傳來兩聲輕叩,凌雁霜馬上起身去開門。
「天逸哥哥……聶大哥,你也要來看依依嗎?」
「欸……是啊。」聶飛不自然的嗓音輕輕揚起。
聽到聶飛的聲音,袁敏依抬眼看了他一下,隨即垂下眼去。
關天逸沒說話,只是伸手將聶飛推向床邊,然後帶著凌雁霜離開,關上房門,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聶飛來到床邊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地四下顧盼,就是不看她。
袁敏依則是完全不發一語,安靜到他以為她睡著了。
眼睛偷偷地瞄了她一眼,看到她並沒睡著,只是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默的氣氛,讓他感到極不自在,因此他清了清喉嚨,打破沉默。
「咳,那個,你的燒退了嗎?」
「還沒。」
「……喔。那……你多休養。」
「嗯。」
「……」
「……」
聶飛搔搔臉頰。
要命!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讓他想起六年前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認命地接受一切病痛折磨的消沉反應。
當時她向命運妥協的姿態令他心驚,因此才與她訂下了嫁娶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