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偷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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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吧,」沁玉仗義地道:「從明兒開始,我替你去送藥。」

  「什麼?」敏玲呆了好半晌,才連連擺手,「不不不,這麼危險的活兒,怎麼能煩勞妹妹你……」

  「放心吧,那一兩銀子我分文不要,全歸姊姊你。」沁玉甜甜地笑。

  「那就更不可以了!」她倉皇地反對。

  「你幫過我,現在也該是妹妹我回報的時候了,」沁玉坐到床側,細聲道:「還記得嗎?我剛進宮的時候,有一次砸了花瓶,差點兒被管事太監趕出去,幸虧姊姊你幫我求情。」

  「那一點小事怎麼值得妹妹如此回報?」敏玲更是詫異。

  「當然值得。」沁玉握住同屋姊妹的手,感激的目光映入對方眸中,顯得十分可信。

  然而,惟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說謊。

  ***

  給皇上送藥是宮裡人人都不願幹的差事,所以送藥的人每天可以得到一兩銀子,這是管事太監給的獎賞。

  但就算在這樣的重賞之下,也未必有勇夫,只因皇上從來不肯喝藥,這是宮裡人人都知曉的事情,而且送藥的人有一個責任──必須讓皇上喝下湯藥,否則杖責二十。

  換句話說,得到那一兩銀子的人,每天都會被杖責二十下。試問,誰會這樣要錢不要命?

  偌大的皇宮,恐怕只有貪財的敏玲才會接這個燙手山芋似的差事,而她之所以貪財,是因為想在出宮之後風風光光地榮歸故里,嫁一個好人家。

  可沁玉與敏玲並不同,她既不希罕那一兩銀子,也不急著嫁人。

  當然,她也並不像自己所說,接下這檔子差事是為了報恩。

  她送藥的真正原因是一個秘密,是不可對任何人提起、而且可能會送掉她性命的天大秘密。

  端著藥碗步入紫陽宮,她的目光暗中四處梭巡。

  這裡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不似一個帝王寢殿該有的富麗堂皇,這兒幽僻清冷,淡淡的藍色屋瓦配上灰暗的壁垣,像一座囚禁失寵嬪妃的冷宮。

  聽說,春天下雨的時候,這兒會開滿幽藍的紫陽花,故名紫陽宮。她見過雨中的紫陽花,不知為何,給她一種憂傷的感覺。

  「你是新來的?」她步上台階,只見一名宮人肅然地問。

  「是,我是來給皇上送藥的。」沁玉點頭。

  「把碗擱在這兒就行了。」宮人隨手指了指近門的一張桌子。

  「放在這兒?」沁玉一怔。這麼隨便的地方?

  「以前送藥的人都放在這兒的。」宮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哦……」那好,就入境隨俗吧,「請問姊姊,我該在哪兒候著?」

  「候著?」宮人側眸瞟她,「你要等什麼?」

  「當然是等著伺候皇上喝藥啊。」

  「皇上喝藥不必伺候,」宮人一哼,似乎在嘲笑她,「你擱好碗後大可回去。」

  「可是……」她提出疑問,「我不親眼看著皇上喝藥,回去怎麼交代啊?」

  「皇上喝不喝藥,是由他高興的事情,輪不到你盯著。」

  「我連勸一勸都不可以?」

  「皇上用得著你勸?」宮人冷笑聲更明顯了,「你當自己是誰?作什麼白日夢!」

  所以她只能回去等著挨打,連一次拯救自己的機會也沒有?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前來送藥的人都無一倖免會挨打,因為一切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那個喜怒無常的昏君手中。

  心有不甘地退出正殿,她在紫陽宮的花園裡沮喪地徐行。

  這地方真的很大,稍微不留心就會迷路,原以為至少可以見到那個昏君,打探到一點兒線索,誰料竟一無所獲,這下她到底該去哪兒尋找自己所要的東西?

  「這是哪兒?」等沁玉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竟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湖邊。

  湖水清碧,樹木合蔭,是個極幽靜的所在。四周惟一明亮的,是湖中的粼粼波光,彷彿就是這微泛的亮光在不知不覺中把失神的她牽引到這兒。

  她決定放寬心,暫且深吸一口湖水帶來的清新氣息,忘卻煩惱。

  忽然,一陣禽鳥的叫聲把她嚇了一跳,那聲音哀怨宛轉,恍若月落的烏啼。

  她循聲望去,不覺一怔。

  只見就在不遠處,湖岸邊的綠茵草叢裡佇立著一個男子,男子有一襲長如瀑布的烏髮,披肩一般垂散在身後。他穿著灰色的衣,淺灰的布料裡織入些許銀色絲線,與湖水的波光隱隱相映,有一種深沉的美感。

  沁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男子,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縈繞。

  他是誰?宮廷裡的樂師嗎?

  看他俊朗出塵的模樣,很像那些被宮女私下議論的樂師,他們或撫琴,或吹笛,或擊鼓,瀟灑的身姿映入嬪妃們的曖昧眼眸中,從而換取在宮中的某種特殊地位。

  她步伐輕移,轉到他的左側,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子的臉居然可以如此……美,但美麗之中又不失陽剛之氣,眉宇之間仍舊凝聚著英武。

  他此刻似乎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只見他劍眉深鎖,目光深邃,比這湖水還要深,凝望著地上的什麼,一動也不動。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她終於知道,剛才哀怨的鳴叫是從哪裡發出的──是一隻垂死的孔雀。

  孔雀正躺在男子的面前,奄奄一息地蹬著雙腿,虛弱而痛苦。

  「這雀兒怎麼了?」沁玉忍不住輕聲問。

  男子一驚,警惕地抬眸,與沁玉四目相接。

  「它好像快要死了。」驚愕只是一瞬,他很快便恢復了鎮靜,低低地答。

  「它病了嗎?」沁玉緩步上前,蹲到那孔雀身邊。

  「就算真的病了,也沒人知道它生的是什麼病,宮裡的太醫只懂救人,不懂救鳥獸。」

  「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意管,對他們來說人命多值錢啊,鳥獸不過是供人取樂的玩意罷了。」沁玉掰開那孔雀的喙,只見像炭燒一般的灼黑,不由微微一笑,「不過,說不定我可以治好它。」

  「你?」男子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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