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會哭…… 那個強悍的游家長子,精明強勢的男人,竟然會……躲在這裡一個人偷偷流淚?
覺得自己偷窺了大哥不為人知的秘密,游仕晉輕拍管曼妃的肩膀,腳底抹油,先溜了,留下內心複雜的她。
她心跳得好快。他落淚,是為了她嗎?
他的顫抖,是因為害怕嗎?
他怕失去她?
她不知道,不確定,也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如遊魂般走出醫院大門,走向游仕晉開來的休旅車,她上車坐在後座,透過後視鏡與他對看一眼,兩人眼中都有複雜的神情,沒有人多說一句話,靜待游仕均回來。
五分鐘後,帶著陽光笑容的游仕均,捧著剛微波過的溫鮮奶和一堆小點心回到車上,慇勤的為她插上吸管。
「老婆,快點趁熱喝,不要拒絕我。」他的臉上哪有剛才慟哭的神情?連眼睛都清澈得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管曼妃默默的接過他遞來的溫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向來銀他唱反調的她,突然間於心不忍,不想再像過去三年一樣拒絕他的好意。
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發貼、溫柔,為什麼她不能大方接受?
「累了吧?」她難得的合作,讓游仕均心中大喜,「今天好好睡一覺,不要擔心,有事我會幫妳處理的。」
奇怪 … … 為何平時覺得他沒正經又不值得信任,但這時,卻又覺得他的話令她很安心呢?
她突然很討厭這樣反覆不定的自己,連自己都不懂,她到底想要怎麼樣?
※ ※ ※
剛發生九死一生的嚴重車禍,照理說應該睡不安穩,但管曼妃睡得好極了,難睡的反而是她的枕邊人,一夜無好眠,半夜不時驚醒,確定躺在身邊的妻子仍有心跳才繼續睡。
所以這個星期天,早起的人只有管曼妃一人。
隨意為自己弄了點吃的,她咬著三明治走向書房,拿出她放在書房內的存折。她每個月的薪資都全數存進戶頭裡,未曾動用。
游仕均是個大方的丈夫,她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就連開的車,都是他親自挑選買給她的,連手機也故意挑同款,總之婚後她幾乎沒花過自己賺的錢。
「不夠…… 我要去哪裡湊三百萬 … …」她喪氣的看著存折的餘額。之前擔任設計助理的薪水不高,即使三年來工作的薪資都未動用,也才只有一百萬左右的存款。
「昨天才撞爛一部車,我怎麼敢開口向游仕均要三百萬?!」她做不到,但是又能怎麼辦?如果不幫弟弟,爸媽會怎麼說她?她能不幫嗎?
她忍痛取出保險箱中的珠寶盒,將之打開,光彩奪目的珠寶首飾置於其中,每一個飾品都令她愛不釋手,捨不得戴上,只敢偶爾拿出來把玩 ─ 全部都是游仕均送給她的禮物。
她以為開設玩具公司的營利所得頂多比一般人好上一些而已,但她沒有想到,游仕均是一個很懂生財之道的人,年紀輕輕就已經累積驚人的財富,可以說十輩子也花不完,個人資產高達數十億元。
「明知道爸媽挑中要我嫁的人,一定是有錢人 … …」她苦笑。拿高一條樣式簡單大方的水滴型鑽煉,光線透過鑽石折射而出,看出其質地清澈,「只是我沒想到 … …」越知道他財勢驚人,她就越退縮,越害怕。
她不敢告訴別人,她覺得自己是被買來的 ─ 這種感覺,真是差勁透了。
她已經很習慣把心事都埋在心底,父母向來不在意,他們眼中除了弟弟瑞哲,就只有自己是不是能過舒適、不愁錢花的日子。
而她管曼妃不重要,是可以被犧牲的。
「娶了我。算是你的不幸吧 … …」
「我不這麼覺得啊!」游仕均打著哈欠,倚在門口看她錯愕的神情,他微笑道:「老婆,不要告訴我,妳打算把我送給妳的禮物賣了。籌錢給瑞哲那死小鬼,而不是告訴我由我幫妳解決,這樣會讓我很難過的。」
管曼妃握緊項鏈,然後鬆手放回盒子裡,把盒子鎖進保險箱中,微紅的小臉上有被抓到的難堪。
「你…… 怎麼知道的?瑞哲他銀你要錢?!」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如果他敢來,我會給。」游仕均笑得溫和,面對不良小舅子時的狠勁 ,他沒有在妻子面前顯露出來。
管曼妃暴跳如雷。「你真的給他?我的天!你實在是 ─」
「不然呢?妳有更好的辦法嗎?」他直言不諱,卻傷了她的自尊心。
「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她豎起尖銳的刺,「你給他錢 … … 下回他還會來要,我不想欠你!我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你!」
「他有困難,我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他有什麼不對?妳是我老婆,他是我小舅子啊!」
在妻子面前,他把笨蛋凱子的角色扮演得很好,沒告訴妻子,其實那小鬼是誆她的,只是想從她身上撈點好處而已。
她怎麼這麼笨呢?害他不敢拋下她一個人,生怕她要是被別人拐了怎麼辦?
「你給他錢,讓我覺得自己像待價而活的商品 … …」她難受的說出口,「拜託你,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把辛苦賺來屬於游家的資產,投進她父母、她弟弟的無底洞。「我還不完……」她難過的落淚,「我還不完… …」
游仕均聞言卻有些欣慰。她總算說出口了,這算是好現象吧?
三年來他一頭熱的付出,挖空心思的討好她,她感受到了嗎?
得到她的人,卻得小到她的心,他不好受,使盡渾身解數討好她,只為了博得她一笑,但她將自己繃得太緊,不肯接受他的熱情。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被傷害,她那點心思,怎瞞得過他,但他是最不可能傷害她的人,她可知這一點?
「我有要妳還嗎?笨蛋。」游仕均歎息,沒轍地走向她,伸手抹去她臉上滑落的淚水,「我決定娶妳的時候,就知道妳的家庭環境了,我認為那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