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已亮。
又是新的一天開冶。
***
官小凝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全身像被大象踩過般的難受,她輕吟一聲睜開眼睛,然後茫然的瞪著眼前陌生的天花板,腦袋一片空白。
這裡是哪裡呀?
她轉頭看向四周,下一秒卻被映入眼簾的男性睡臉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還好她沒尖叫出來,因為她立刻就認出眼前這張臉,同時間也記起了這是什麼地方,以及她的身體為什麼會有好像被大象踩過的感覺。
任允翼。這是他家。他們昨晚做愛了,所以她才會感覺全身酸痛。
想到昨晚,官小凝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不,現在不是她臉紅心跳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離開。留下她不滿意的紙條,要他以後別再來找她,然後離開這裡,永遠的離開他。
想到這兒,她的眼眶頓時遏制不住的泛紅了起來,眼淚更是迅速模糊了視線,威脅的要從她眼眶裡滑落下來。
可惡!這明明就是早已計劃好,不可不為的事實,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會掙扎不捨、猶豫不決,不想就這樣失去他呢?
他不屬於她,她必須認清這個早已注定的事實。
還是離開吧,走吧,忘了他吧。
將淚水抹去,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被窩裡,將他圈抱在她腰間上的手臂拿開,然後移動身軀下床。
只是她的腳都還沒來得及碰觸到鋪在地板上的地毯,她整個人就突如其來的又被他的手臂圈住,然後往後拉進他那溫暖而厚實的胸膛裡,緊緊地圈抱住。
「你要去哪兒?」
任允翼將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用冒著胡碴的下巴輕揉著她柔滑的肌膚。他的聲音因剛睡醒而顯得沙啞低沉,卻也愈顯他們倆之間的親密。
同床共枕到天明,這是愛人與夫妻之間的親密,可是他們既不是愛人也不是夫妻,甚至連最基本的朋友關係也都要在今天畫上休止符……
淚意再度衝上眼眶,她緊緊地閉上眼睛來遏制它氾流。
不能哭,官小凝,就算忍不住也要忍住,要哭等離開這裡之後再去哭。她嚴厲的告誡自己。
「回飯店。」她用冷淡的聲音說道,接著快刀斬亂麻的把該說的話一次說完,「對於你昨晚的表現,老實說我並不滿意,所以依照約定,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話,她撥開他的手準備下床,沒想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卻躺平在床上,被他壓在身下。
「說謊。」任允翼扣著她的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我沒有。」
「你有。」
「感受是我的,我說沒有就沒有!」她以強悍的表情瞪著他叫道,像隻母老虎似的。
任允翼知道現在似乎不適合笑,但他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低頭溫柔地吻著她,不理她的躲避與掙扎。
「你有。」他邊親吻著她邊說:「因為我可以感受到你每一個反應,不管是呻吟、顫抖、需求、喜悅或者是──高潮。你想跟我說昨晚我沒讓你達到高潮嗎,子吟?」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叫出這個名字,官小凝渾身一僵,一直壓抑的淚水就這樣的掉落下來。
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壞了任允翼,他手忙腳亂的立刻鬆手放開她,然後坐起身來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既慌亂、心疼又不知所措的將她緊抱在懷裡。
「怎麼了?別哭呀,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好嗎,子吟?」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她倏然大聲哭喊。
他被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她。「子吟?」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不是子吟,我不是關子吟!」再也受不了被他抱在懷中細心呵護著,卻聽見他叫著小姐的名字,她失控的在他懷裡轉身,對著他大聲哭喊。
「什麼?」他愕然的看著她,露出一臉茫然與懷疑的表情。
「我不是關子吟,我不是!我不是!」她哽咽的道,低下頭來,再也無法面對他。
任允翼這輩子難得露出張口結舌的模樣,他看著低著頭啜泣不已的女人,有點搞不懂她說她不是關子吟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關子吟,那你是誰?」
「官小凝。」她抽抽噎噎的回答。
「關小凝?」他皺起眉頭,懷疑的問道:「那麼關子吟是你的誰?你姊?你妹?」
「小姐。」
「小姐?」
「我媽是關家的廚娘,原本要和你相親的關子吟是我家小姐,而我則是個冒牌新娘,是被小姐威脅、命令來破壞她的相親飯局的。我很抱歉之前一直在欺騙你,對不起。還有,我的官是官方的官,不是關羽的關。」她邊哭邊說,眼淚遏制不住地從眼眶裡滴落,沾濕了被單。
「你把話從頭到尾的說清楚。」瞪著她,他氣息深沉的命令道。
看他的態度非常堅持,官小凝只能一邊哭一邊說,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他。
任允翼被這驚人事實給震呆了,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冒牌新娘?
被小姐以自殺要脅,命令她來破壞相親?
她叫官小凝,而不是關子吟,是奉關家老爺的命令來監視關小姐,結果卻反倒笨得成為關家小姐驅使利用的小棋子。
官小凝,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他只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五味雜陳,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該笑還是該哭。
以他的聰明才智,真是萬萬都沒想到自己會不知不覺的被騙到這個程度,被騙到愛上對方,還把對方吃干抹淨之後,才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叫啥名字。
這真的是……該怎麼說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山真的還有一山高呀!
***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當他沉默的起身下床,一言不發的逕自走進浴室關上門之後,她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她抹去不斷從眼底泛出的淚水,挪動有如千斤重的身體走下床,淚眼模糊的在床的四周尋找她不見蹤影的衣服。突然之間,她想起了她的衣服昨晚全脫在浴室裡沒拿出來,眼淚因而在瞬間又掉落得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