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約她中午吃大餐,是頂級牛排,一客就要四、五千元,但既然付錢的人不是自己,她當然樂於享受美食。但她最在意、最想知道的還是房事。
「他沒有『硬上』吧?」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或許有個爛弟弟,但他不是禽獸,他沒有對我怎樣。」有點浪費這麼高檔的牛排,表姊的話令她有點難以下嚥。
「他上班了?」
「七點半出門。」
「這兩天你們是怎麼過的?」卓妍還是好奇。「別怪我像是八婆一般,因為實在太詭異了,像你們這樣的婚姻,要怎麼相處啊?」
「他有一間大書房,大半的時間都待在裡面。他家還有一間健身房,我就在裡面玩跑步機、做做運動,我自己的房裡則有電視、各種視聽設備。」
聽起來他們好像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那吃飯呢?」
「叫外食。」
「就這樣?」卓妍訝異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你們會一起做的事就只有吃飯?」
「我們和你跟表姊夫的婚姻不一樣,我們之間沒有愛。」這明明是她希望的,心裡卻莫名感到失落和無奈。「更何況沒有劍拔弩張、可以相安無事一起吃飯已經很好了。」
「薇薇,問題都出在你身上吧!」卓妍憑良心說。
「表姊,這一頓你自己付錢。」她好心請吃飯,表姊卻吐她的槽。
「好貴耶!我不要!」
「那你可不可以揀點好聽的話來說?」
「薇薇,我是你的親表姊,當然站在你這邊,但是你想過一件事沒,這樣的婚姻對段澤豪而言公平嗎?畢竟該付出代價的人不是他。」
「不是我逼他娶我的!」
「對!因為他太有良心、心太軟。」
「表姊!」麥薇薇真的快要翻臉了。「怎麼被你說得好像他是受害者,我是加害人,我可是壓根一點都不想和他結婚,當初也是你勸我接受他的求婚,現在你是不是要建議我和他乾脆離婚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卓妍嚇得高舉雙手投降。
「那我到底要怎麼做?」
「薇薇,我只是覺得你或許可以對他好一點。」
「你認為我該怎麼對他好?」麥薇薇自我嘲諷。「我又不會煮飯,家事他說有專人會打理,我連衣服都只要丟進洗衣籃裡,日用品他也說有專人採購,定期會送到家裡來,我想我若是缺手缺腳,大概也可以過得很輕鬆。」
「真的找不到你能做的事?」
「好像沒有。」
「原來貴婦真的很好命!」卓妍忍不住感慨。「哪像我,得自己上菜市場、超市,自己打理三餐、還要定時清掃屋子,三天洗一次衣服,家中大小事都得靠自己、夜裡還得『應付』老公。」
「表姊……」她和表姊夫的房事不用向她報告吧!
「薇薇,你真的對段澤豪沒有感覺嗎?」卓妍難得正經的問。
「你已經問第二次了。」
「他的體格應該很棒!」可惜只維持一秒鐘。
麥薇薇不耐煩了。「下次他洗完澡出來,我請你過來欣賞!」
「你自己欣賞過沒?」
麥薇薇的反應是拿餐巾丟她。
「你和段澤豪的狀況違反自然。」
「才不!既然他想照顧我,我就讓他照顧:既然他不介意他家裡多出一個人,我也樂得住豪宅,哪天他受不了,我再做其他打算。」麥薇薇想過這問題。
「你真能做到說走就走?」
「為什麼不能?」
「人是感情的動物,日久會生情。」她想到李安的電影色戒。「連王佳芝最後都會愛上漢奸易先生而放他一條生路,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你在亂扯什麼?」
「你沒那麼恨段澤豪吧?」她看得出來,否則依表妹的個性,不可能心平靜和跟他吃飯,甚至嫁給他。
「我不會愛上他!」這話像是在提醒她自己。
「你怎麼知道?」
如果沒有他弟弟,如果她父母仍在人世,那麼她會愛上段澤豪的體貼、幽默、
大器的人生態度,他的確是任何女人會渴求的男人。
可是如果沒有這場悲劇,他又怎麼會同情她、想要照顧她一輩子?就如同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永遠無解。
自己又為了什麼嫁給他?真的是為了折磨他嗎?
「表姊,你稍早是不是說過表姊夫到高雄出差,今晚不回台北?」不想了,她想要好好放鬆自己。
「你要做什麼?」
「我有錢、有時間,我現在只需要個伴。」
「陪你花錢?」
「陪我享樂。」
「那有什麼問題。」卓妍一副賺到了的表情。「我老公不在家,你老公不能管你,薇薇,我陪你瘋,你要做什麼我都奉陪!」
***
不相信麥薇薇會失蹤或是卷款潛逃,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報警,而這才是他和麥薇薇結婚的第三天。
不,該算第四天,因為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講好不能干涉她或是管她,所以他不能有大動作的找人行為,可她到底在哪裡呢?
知道自己很關心她,但不知道自己會到心急如焚的地步。他知道她和她阿姨、表姊很親,該打電話去詢問嗎?但如果她們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裡,大家豈不是緊張成一團?或許當麥薇薇回來後,他會要求她在身上植入晶片,好讓他隨時知道她在哪裡。
除了等待,也只有等待。
麥薇薇的生活一向拘謹,彷彿想要徹底大解放,跟著表姊又做SPA、又是血拚,還看了午夜場電影,她玩得好開心,所以當她回到家,看到表情怪怪的段澤豪時,她收起臉上的笑容。
「你今天不是要上班?」看著她手中的大包小包,他按捺下自己所有的情緒。
「我請假。」放下名牌戰利品,像是做錯事的心虛小孩,她不敢直視他的眼。
「你和誰在一起?」
「你不能管我!」
「但我總能問一下、總能關心吧?」他的脾氣已經到了極限臨界點。
「我表姊。」她簡短回答。
「她丈夫不介意她這麼晚回家?我記得她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