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不錯的。」溫亦凡環視週遭現代化又不失溫暖的裝潢格調,「你那個朋友挺有生意頭腦。」
「她叫汪明琦。」秦非說,嘴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看到沒?那個穿著紅色緊身洋裝的就是。」
順著好友手指的方向望去,溫亦凡果然看見不遠處一個正低頭與客人說話的紅衣女郎。幽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她的臉,但仍可輕易分辨出她柔媚的側面與窈窕的身材。
「怎麼樣?很不錯吧?」秦非拍拍他的肩,「這邊的熟客都叫她『紅玫瑰』,讚她又漂亮又有魅力。」
「紅玫瑰?」溫亦凡揚眉,清銳的眸不覺挑剔地審視起汪明琦,她不知聽客人說了什麼,忽地仰頭輕笑出聲,鬢邊秀髮微微散落,藕臂婉揚,緩緩收攏。
優雅的動作看來漫不經心,卻自有一股風情韻致。
「她看來不像玫瑰。」收束眸光後,溫亦凡評論,「玫瑰有刺,不是嗎?」
「她是有刺啊。」秦非朗聲笑道,星眸熠熠,「別看她跟客人好像很熟稔,那些男人私底下不知約她多少次了,總是被她微笑婉拒。」
「所以,才叫她紅玫瑰嗎?」狂野,卻不可褻玩。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替你們介紹一下?」秦非興致勃勃。
溫亦凡白他一眼,「自從你結婚後,似乎愈來愈喜歡替人牽紅線。」清冷的嗓音微微嘲諷,「我看你也別做什麼腦外科醫生了,乾脆當紅娘不是挺好?」
好友的戲謔令秦非笑得更開懷了,談起剛剛娶進門的愛妻他總是這麼一副忘形的德行。事實上,他身邊的朋友都知道,曾經自我封閉的秦醫生現在可是完全不吝與人分享快樂,甚至巴巴地想把捧在手心裡滿溢的幸福也分一些給好朋友們。
望著他藏不住喜悅的表情,溫亦凡白眼明顯一翻。
「怎麼?到底有沒有興趣?」
「……」
「該不會還一心掛念著你那個青梅竹馬吧?」
風鈴!
念及從小便認識的女孩,溫亦凡捧住酒杯的手不覺一顫。
秦非注意到了,禁不住悄然歎息,「人家不是已經很明白拒絕你了嗎?難道你真的打算等她一輩子?」
「……放心吧,我沒你想像的那麼癡情。」溫亦凡輕輕轉動杯緣,狀似專注地製造著另一束奇妙的光線。
「那最好了,自古多情空餘恨。」
「這話你留著給自己吧。」
「我?」秦非揚眉,「我可不需要!我跟恬馨幸福得很。我告訴你啊……」
「是是。」唯恐好友又要吹噓起婚姻生活的神聖與美滿,溫亦凡連忙截斷他的話,「我們都知道你有個藍色甜心,你能娶她回家是三生有幸。」
「知道就好了。」對他的嘲弄,秦非不以為忤,只是嘻嘻地笑,「怎麼?我剛才問你的問題究竟怎樣?你究竟對明琦有沒有興趣?」
「有。」溫亦凡簡潔應道,可在好友眸光一亮時又慢條斯理地補充一句,「不過不是對她本人,是對她的行為。」
「嗄?」
「是什麼樣的心態讓一個女人像花蝴蝶滿場飛,卻又不肯讓男人一親芳澤呢?」溫亦凡緩緩道,搖了搖酒杯,「我對這點很有興趣。」
「你!」這回輪到秦非翻白眼了,「早知你這人沒什麼救了,整日腦子裡就轉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我若不奇怪,怎能瞭解我那些奇怪的病人呢?」對這樣的嘲諷,溫亦凡倒是坦然。
「唉。」一聲誇張的歎息後,秦非彷彿想起了什麼,光燦的眸驀地一黯,「說到奇怪的病人,我前幾天倒遇到了一個。」
「哦?」
「前幾天,有一個女病人來找我。她要我幫她做腦部斷層掃瞄,我問她是不是覺得頭痛或哪裡不舒服,她說不是,只是想知道自己腦部的構造。」
「腦部的構造?」溫亦凡被勾起了興致,「為什麼?她懷疑自己的腦部構造跟別人不一樣嗎?」
「我也這麼問她。」秦非沉聲道,捧著喝了一半的酒杯,緩緩旋轉。
「她怎麼說?」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很哀傷、很惆悵地看了我一眼。」
察覺好友語氣的異樣,溫亦凡微微瞇眼,調轉視線,落定後者神情奇特的臉龐。
「然後呢?」
「我幫她掃瞄了,約她三天後來看片。」秦非頓了頓,「可是她沒來,只打了個電話問我結果。」
「結果是?」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溫亦凡有些訝異,「你的意思是她的腦部沒問題?」
「嗯。」
溫亦凡心神一凜,直覺事情必然不只於此。如果一切只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病人對自己身體情況過敏,秦非不會特意告訴他。
「究竟怎麼了?」
秦非沒立刻回答,忽地端起酒杯,一仰而盡,跟著重重擱落。玻璃杯在桌面上敲出清脆聲響,彷彿應和他微微不安的心緒。
他閉了閉眸,深深呼吸,好一會兒,才轉向等待他說明一切的好友。
「她很奇怪,亦凡,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
「讓人……一見難忘的女人。」他啞聲道,湛眸掠過一絲難得的激動,「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魅力,看著她的眼睛,讓我連呼吸也不順起來。等她來取片那三天,我幾乎只要一有空就會想起她,想起她的臉,她那對眼睛……」
「秦非。」溫亦凡怔愣地望著他,不敢相信深愛妻子的好友竟會為其他女人如此心動,「難道你……不愛恬馨嗎?」
「不,我愛她,我當然愛她!恬馨是我的命!」秦非激動地拽住他的手,迫切地看著他,「我不能沒有她。」
「那為什麼……」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秦非黯然搖首,方纔的激動褪去了,他定了定神,重新拾回冷靜,「我只知道幸好她沒再出現在醫院,否則我真不知以後怎麼面對恬馨。」
「那女人是誰?」
「……我不能告訴你,亦凡,我是醫生,有義務為病人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