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是誰?」
銳利的眼瞇成一條直線,愕然的神色中充滿難以置信的訝異。
「死人通常不需要知道太多。」而他絕不允許第二個「他」的存在。
「你想殺我?」憑他?一身黑色調的男子在陰影下冷笑,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身著深色夜行衣,衣領下方繡著櫻花家徽的男子一揚濃眉,「你活著對我的威脅太大了。」
「是嗎?顯然你比我還清楚我是誰。」原來他並非孑然一身,是個不知身世為何的棄兒。
「沒錯,你是家族中的禁忌,一個連提都不能提的影子。」所以必須消失。
「影子……」難道他所指的禁忌是能眺望千里的異能?
兩個面容幾近相似的男人面對面的互視著,有如照鏡子般看著對方,唇線上揚的角度竟無不同,一如一人分身兩人,肖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無庸置疑地,他們是同父同母所出的孿生兄弟,高矮胖瘦幾無差異,一個狷狂,一個邪肆,氣勢同樣凌人,即使是最親近的伴侶或雙親,恐怕也難以分辨誰是誰。
只是其中一人顯得特別陰沉、冷鷙,彷彿是光和影交錯的闇影,看似透著刺目的暗光卻帶來一絲寒意,一股深冷的壓力透過呼吸傳出。
那是在黑暗地獄凝聚的力量,由肉體的痛苦以及精神的折磨所產生,很難輕易被打倒。
「哼!想殺我也要有本事。」
槍聲乍起,穿透雲霄,飛快的身影鑽進銀色的奧迪飛馳而去,一輛寶石藍的林寶堅尼尾隨其後,不斷地朝前車射擊。
兩車如子彈般在鮮少人出沒的山區裡追逐,車身不時互相碰撞,嘎吱刺耳的車輪磨地聲驚心動魄,險象環生地叫人以為下一秒鐘兩車將撞成一堆廢鐵。
兩人之中只能活一人,另一人得永遠離開塵世,這對倨傲的兄弟互不退讓,以生命搏鬥,不死一人誓不罷休。
突地,一隻野生公鹿從樹叢後跳出,來不及煞車的兩人同時轉動方向盤,卻又因不熟路況而滑出四米寬道路,銀與藍在半空中劃出兩道色彩鮮艷的流光,以絢爛的美麗掉落山谷。
火光,是唯一的顏色,燃燒了三個小時,一具滿臉是血的軀殼躺在軟泥沙之中。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凝聚一股強大的異能,包裹住他,快速的往某物衝撞而去……
然後是黑暗。
第一章
「什麼鬼地方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是誰提議到鬼帽山探險的?」
千夫所指,怨恨的視線不斷射出,擁有一頭紅髮的年輕女孩頓然一怔,乾笑地低下頭,假裝沒瞧見眾人忿忿的目光。
這是位於英格蘭南安普敦外海的小島,位於英吉利海峽偏西南方,是某公爵名下私人產業之一。
傳聞這座佔地不到一千平方公里的島上,有座高約七百十八公尺的小山,山裡林木茂盛,鬼怪傳說甚囂,因山形形似帽子,所以有了「鬼帽山」之名。
由於乏人管理,任其荒蕪,原本的山路早被雜草淹沒,遠眺是山和海相連的景致,近望則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森綠,給人一股陰氣森森的寒意。
一群不怕死的醫科學生什麼地方不好去,偏要來此探險,透過管道經由主人同意,一行十餘人便背起野營炊具前來,想來一探究竟,藉由鬼魅傳說來探究生與死的境界將如何界定,現代科技醫學和古老醫術有何分別,巫師和巫術為何能歷久不衰,深入人心。
但是,從他們踏上小島的第一天起,便有種被騙的感覺,除了樹比想像中的多,還有野獸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一舉一動之外,連一個人都看不到,何況是鬼。
一開始是興致勃勃,非常有精神地尋幽探秘,發揮年輕人特有的樂觀和朝氣,不畏危險地朝前邁進,邊唱歌還邊打趣,士氣十分高昂。
不過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大家的表情明顯地出現疲累,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當背包裡帶來的食物被他們毫無節制地吃得差不多後,這才驚恐的後悔,生怕沒命回家。
「奈莉,你想躲到哪去就是你一再慫恿我們要有冒險犯難的精神,非要我們來長點見識,這下可好了,順了你的心意了。」
東南西北分不清楚,哪邊有路、哪邊無路根本看不出來,一張泛黃的地圖翻來翻去還是一籌莫展,沒了指南針他們從何而來都不知道。
「呃!大家降降火氣嘛!不就是迷路而已,反正我們未照約定時間出現在碼頭,自然會有人來尋我們。」不會任其自生自滅。
「什麼迷路而已,我們和船夫約好十五日後再來接回大伙,可是這才第七天,而我們不但找不到你所說的鬼巖洞,食物還嚴重短缺,你想我們能撐上幾天?」擁有一雙藍眼睛的保羅不滿的指責道。
「是你太貪心地把十五天的食物當一禮拜的份量吃光,怎麼可以怪到我頭上?剛出發時前我不是提醒大家要少吃點,不要浪費食物。」但有誰聽進去了,全都興高采烈的當耳邊風。
振振有詞的奈莉不覺自己有錯的反駁,略帶心虛地將變輕的背袋往後一撥,不讓大伙瞧見扁扁的包包裡早空無一物,只剩下半瓶礦泉水。
「不過你也說過山上有住家,只要大家趕點路,我們可以去借住幾天,就算食物帶不夠也不用擔心。」當初她可是誓言旦旦的說「鬼帽山」如她家的廚房,走了不下百來回,出不了事。
一旁的西蘭不滿地一哼,十分痛恨此時的落難。
「那是……那是……我搞錯了嘛!太久沒來,有些路都生疏了,所以……所以……」奈莉越說越小聲,不安地吞了吞唾液。
「所以我們就該自認倒楣,等著看誰先死嗎?」早知道會落到這種地步就不來了。
「西蘭,你說話別太過份,又沒人強迫你來,是你搶著要報名,還說如果我敢不把你納入名單內,你就讓我在學校待不下去。」她也是勉為其難好不好,怕她大小姐脾氣一發又找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