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有位侍衛跑來傳話,「司空皇子,陛下請您進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司空明奇怪地問:「陛下昨天還捎信給我,說是今天會親自到書院來見我,怎麼?地點變了?」
「聽說陛下今日龍體欠安。」侍衛回答。
「哦,那好,我這就來。」司空明體察人意,立刻收拾了一下,跟隨那名侍衛上了書院門口的馬車。
他剛走不久,君月的車隊就到了,跟隨而來的侍衛總長向內報告書院官之後,書院官詫異地跑出來接駕。
「陛下怎麼還是來了?」
「朕不能來?」君月好笑地問,「司空皇子呢?」
「剛才來了一個侍衛,說陛下要召他入宮,還說陛下龍體欠安,所以改在宮裡相見,就把司空皇子接走了。」
「糟糕!」她大驚,急忙對侍衛總長吩咐,「快去通知赫連將軍,說朕有急事請他!另外,再派人沿途搜查一輛馬車,看其中是否有司空皇子,無論趕車之人是誰,就地拿下!」
赫連爵很快得到消息趕來,他的神情從容鎮定,讓君月已經慌成一團的心緒稍稍平靜下來。
「不要慌,這件事很容易找到幕後主使者。」和她一起坐在馬車車廂中,他沉思著,「除了大公主,就是二公主會抓走司空明要挾你,眼下二公主聽信我的話,認為應該韜光養晦,不被你注意到才可保全自己,而大公主已經急不可耐,要逼你走上絕路,因此她會讓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綻。」
「那麼,我直接去找大姊?」
「不,現在無憑無據的,你去找她,她也不會承認。你放心,她暫時不會把司空明怎樣,她要留著司空明和我們談條件,就要保證他的安然無恙,不如你按兵不動,看看到底誰先沉不住氣。」
「按兵不動?」君月難掩詫異。「那怎麼可以?畢竟司空明是客人,還是鄰國的皇子,他的安危身繫兩國。」
「按兵不動並不是無所作為。」赫連爵的眼中橢光一現,「難道你忘了殺之旗嗎?」
君月心頭一緊,赫然想起他手中握有的這張王牌,感慨地歎息,「幸好你有殺之旗,也幸好你不與朝廷為敵,否則我真的會寢食難安的。」
赫連爵卻淡淡一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殺之旗的存在並不是因為我。」
「那是……」她話還沒有問完,他便緊緊地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後走出馬車。
他總像是隱瞞了什麼重大的秘密沒有告訴她。
那會是什麼?
即便疑惑,她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沒有立刻急於四下搜尋司空明的下落。
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之後,第二天清晨,一封密函果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悄悄送到了君月的寢宮門口。
密函上寫著一句話:交出玉璽,放回司空明。
赫連爵得到這個消息大為震怒,他震怒的不是這封信的內容,而是這封信居然可以穿過內宮侍衛的層層守衛來到君月身邊,這說明在內宮中有內奸可以隨時欺近君月。
於是他立刻下令裁撤了內宮中的大部份侍衛,連宮女也被嚴格審查之後,方可入內宮伺候。
君月見他如此興師動眾,忍不住說:「不必這樣大驚小怪,讓旁人看笑話吧?對方說不定就正躲在某處笑我們呢。」
「就是因為有人在偷窺,所以更要做得張揚一些。」赫連爵正色道:「這件事和司空明的失蹤不一樣,我們不能只顧引誘敵人,忘了眼前的危險。從今晚起,留在內廷的侍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人,你也不要隨意出宮了,我在內殿陪你。」
君月吃驚地瞪了他一眼。「你要陪我留宿內殿?那會有多少人議論我們的蜚短流長?」
「已是事實的事情,還怕議論嗎?」他直接將她拽入內殿,「這些日子我忙著外面的事情,顧不得到這邊來看你,你是不是想將過往趁勢一筆抹掉?」
「什麼話?」她蹙著眉,「你怎麼老是一副自己吃虧,讓我佔了天大便宜的口氣?」
在這樣情勢緊張的氣氛下,赫連爵遺是忍不住笑了。「你也該讓自己這樣想,然後就會很開心。」
「等把司空明救出來,我再去想辦法開心吧。你的殺之旗做到哪一步了?」
「已經找到那輛帶走他的馬車,你肯定想不到這車是從哪裡來的。」
「哪裡?」
「丞相府。」
這個答案讓君月大為詫異,「丞相?怎麼可能?就算他是大姊的親信,也不至於愚蠢到讓自己家的馬車去犯下這麼大的案子吧?」
「這件事一定還有文章。」赫連爵同意她的觀點。「這也是我為什麼不要你操之過急的原因。」
他推門對外面侍立的宮女道:「多拿一床被子來,我不喜歡鴨絨的,有鵝絨的叫庫房備一套。不要絲綢被面,那種東西太扎人了,棉布的就好,也不要大紅色的,深藍淺灰都可以。」
宮女張張嘴,為這一番話瞠目結舌,目光悄悄飄向赫連爵身後的女皇。
君月只能苦笑。「就按赫連將軍說的做,但不要太招搖,就說是朕要的吧。」
「就說是我要的又怎樣?」他又蔑視她的低調和膽小了。
「你啊,總是這樣,張揚的脾氣改不了。」她歎著氣,但是嘴角卻掛著笑。
宮女很快就將被褥送來,果然是按照赫連爵的要求,深藍色棉布的被面,天鵝絨的內襯。
君月親自將被褥接過來,放到外間的軟榻上,剛要展開,就被赫連爵又抱走,逕直走到裡面她睡的龍榻旁。「這裡明明可以睡兩個人,何必多佔一張床。」
「喂,你睡這裡不合適,別太明目張膽了……」她奔過來想阻止,結果被他用手一擋,身子失去重心,跌倒在床上。
「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天鵝絨的嗎?」赫連爵趁勢壓住她,唇角的詭笑又浮現出來,「因為這種被子最柔軟,柔軟得讓你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雲端之中,就好像……」他悄然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君月的臉剎那間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