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藍鑽石,繫著銀煉,孤傲而美麗地躺在她蒼白的掌心上。
是「公王的願望」--
「我的願望,是希望你離開我,我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你。」低細的語音一字一句狠狠劈向他。「現在你知道我的願望了,請你替我實現吧。」說著,她拉起他的手,將藍鑽塞入握得緊緊的拳頭裡。
鑽石的冰涼,瞬間穿透他全身,他睜開酸澀的眼,痛楚地看著兩行清淚靜靜在她頰畔滑落。
然後,看著她旋過身……
「盼晴,你真的希望我走嗎?」
她挺直背脊,點頭。
「你一個人會很寂寞的,晚上熬夜,也沒有人陪你了。」
「我知道。」
「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一直以來,我不就是這麼過的嗎?」她淡淡地、淡淡地回應。
淡得讓他的心,疼痛不已。
第八章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扉,暖暖灑落米黃色沙發,以及沙發上幾個散坐的女人。她們飲著汪明琦剛剛送來的水果茶,明亮的眸都望向正半躺在沙發上,閉眸沉思的葉盼晴。
今天的聚會,她姍姍來遲,來了,卻又是這般意興索然,教她們不禁有些擔心。
「是因為那個護花使者嗎?」柴晶晶小心翼翼地問,「好像放完假後都一直沒看見他,怎麼回事?」
「……他走了。」
「走了?」三個女人同時一驚,「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為什麼?」董湘愛不解,自從從柴晶晶那兒聽來有關失憶王子的故事後,她一直浪漫地以為他與葉盼晴會發展一段戀情--「他恢復記憶了嗎?」
「……恢復了。」
「那他是誰?哪裡的人?」
「英國人。」簡短的回應顯示葉盼晴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可她的好朋友們卻不肯放過她,「他就這麼走了?你為什麼不留他?」
「是我要他離開的。」她淡淡地說,展開疲倦的眸,「別問了好嗎?我不想談這件事。」
「可是……」
「好了。」汪明琦以眼神制止其他兩個女人的好奇心,她遞給葉盼晴一杯暖暖的水果茶,若無其事地開啟另一個話題。
於是,幾個女人開始談起剛剛過完的農曆年,柴晶晶與男友到義大利玩了一趟,帶回一疊相片以及甜蜜回憶。
葉盼晴分一半心聽,另一半,恍然沉浮於虛無縹緲間。
這個年她是一個人過的,姊姊因為公事到美國出差,姊妹倆只來得及在除夕那晚簡短地吃頓年夜飯。
葉亞菲看出了她心情不佳,卻沒有點破,兩個人言不及義地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她感謝姊姊沒有過問她的心事,因為如果她問了,她真不曉得怎麼回答。
從很久以前,她就不告訴姊姊自己的心事了,總覺得自己小小的煩惱在精明颯爽的姊姊眼中必然是十分可笑的。
她不希望被嘲弄,更不願被同情。
她寧願一個人,獨自舔舐傷口。
何況關於石修一的欺騙,就連眼前這幾個感情融洽的手帕交,她都不想傾訴。
不知怎地,她不希望好友們知道石修一的真實身份,不希望她們因為他接近她的目的而討厭他。
她希望她們對他,能保有一個良好的印象。就像她一樣,只保留好的回億。
她願意只記得他的好,記得他隱藏在粗魯言語下的關心,記得他不經意的溫柔,記得他凝望她時,眼底那抹深深的、醉人的藍。
她願意只記得他的吻,那既暴烈又甜蜜的吻,那輕易軟化她整個人、整顆心的吻。
她願意只記得他的陪伴,當她熬夜工作時,他坐在她床上,靜靜讀著書,偶爾丟給她幾句諷刺的陪伴。
她願意只記得他吃她親手烹煮的料理時,狼吞虎嚥的模樣,只記得他朝她伸出手,要她再添一碗飯的滿足神情。
她願意只記得當他第一次使用她那台有點「秀逗」的洗衣機時,氣得暴跳的模樣,只記得他一面拖著吸塵器,一面朝她怒吼他痛恨做家事。
她願意只記得,記得除了他的欺騙外,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
淚水忽然悄悄地滾出她眼眶,那麼安靜,安靜得她毫無所覺。
可她的朋友卻發現了,彼此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 * *
兩個男人的身軀無情地被拋起,臃腫的、粗壯的身軀在空中劃了個美妙的弧度,然後伴隨著兩聲驚叫,重重撞落地面。
可他們不敢喊疼,摸了摸鼻頭,匍匐到一個修長的人影前。
「我剛剛說的話,你們聽清楚了嗎?」男人冷著嗓音。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兩個傢伙連忙點頭。
「回去告訴你們的頭,『公主的願望』在我手上,想要的話直接找我拿,不許你們動她一根寒毛。」
「是、是,我們知道。」兩人陪笑。
「滾吧。」
「是,是,馬上滾,馬上滾。」兩個被揍得全身是傷的男人倉皇奔逃。
他瞪著他們,冷冷一哼。
「找到幕後主使了?」清柔的女聲□地揚起。
他旋過身,迎向美麗的搭檔,嘴角勾起冷諷弧度,「中山彰。」
「是他?」譚梨挑眉,「去年還沒受夠教訓?到現在還盯著我們?」
「看來有必要請上頭好好警告他一下。」
「嗯。」譚梨點頭,頓了頓,「好了,跟蹤了幾天,總算逮到他的手下,現在你可以放心回英國了吧?」
「……」
譚梨歎息,「我們已經誤了最後期限了,再不走,我怕上頭要對我們下緝捕令了。」
「我知道。」他繃著下頷。
「還捨不得她?」
他不語。可他毋需回答,從他藏不住痛楚的神情,譚梨早看透了一切。
他放不下她,也許這一輩子,永遠也放不下她……
「她恨我。」他喃喃。
「修一,你聽我說……」
「她永遠不想見到我了。」他自言自語,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一逕沉浸於濃濃自責--
方纔還肆意痛揍兩個彪形大漢的酷男,此刻,黯然蕭索得彷彿連續被摑了幾個巴掌。
「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