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熙原想回頭再向親兄弟們尋求協助,不過一如他自己所擔心且可預料到的,父親大開殺戒,殺紅了眼,為了防範岳晨與岳望對他伸出援手,昔日有求必應、要多少錢有多少錢的慷慨父親,已成了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也就是說,岳晨與岳望的處境都跟岳熙一樣,除了自己親手賺的錢,其他什麼存款、股票、基金,都暫時被沒收了。
而新婚燕爾的岳毅雖不在岳遠山控管的範圍內,卻因認同父親基於磨練岳熙使其成為一個有擔當、肯自我負責的男人理論,也狠下心腸拒絕了岳熙的請求。
時間無情,眼見十五天期限只剩兩天,他卻仍孤軍無援……難道真要他去搶、去偷嗎?
「岳熙。」夜裡,米蜜雅爬上床賴在他身邊輕喚。
「嗯?」岳熙轉頭望著她,抽出被她壓在臀下的手臂,伸往她身後攬住她纖細光滑的肩膀,在她耳鬢贈了贈,深長地嗅了嗅,情不自禁地發出迷戀的歎息。「你好香,快將我迷暈了。」
「難道你的魂不守舍是因為被我迷暈的?」她眨著骨碌碌的大眼笑看著他。
「你說什麼?」岳熙此時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我一進房間就喊你,總共喊了四次,你才有反應。」
要不是剛好她一屁股坐在他手臂上,賴在他身上,可能任她叫十聲,他都不知道,已有人進來他的房間。
「真的嗎?」岳熙歉然一笑。「小飛彈,你不是嫌我最近超會打呼,說你今天要自己睡的嗎?」
沒辦法,壓力大,熟睡時難免鼾聲雷動,磨牙「霍霍」。
「我寧願被你吵醒,也不要一個人睡。」嫌棄是嫌棄,但沒挨著他睡,她孤枕難眠。
「那就委屈你了。」岳熙輕啄她潔白的額頭。
「才不委屈,我最喜歡岳熙了。」米蜜雅習慣性地以手臂環住他的腰,緊緊抱著,就像抱住了幸福。
「蜜雅,如果……」岳熙鼓起勇氣試著提出他的想法,怎奈依然難以啟齒。
「嗯?」米蜜雅偏過頭看著他。
「如果……」不行!不能提!
因為他忽然想起,從頭到尾米蜜雅都沒有讓他知道「她很有錢」!
如果他現在提了,不就等於不打自招,他知道她的財力了嗎?
「如果什麼?怎麼吞吞吐吐的?」米蜜雅不解為什麼岳熙今天有點反常。
「我在想……」話音未落,隨即被一個響聲打斷他的思緒。
砰!
突如其來的一個巨響打斷了岳熙原本就支吾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的話語,砰砰砰的撞擊聲,又接二連三毫無間隙地響了又響,一聲一聲皆代表著摧毀的力量。
岳熙與米蜜雅面面相覷,直覺那些極具破壞性的巨響就在近處,而且目標極可能就是這棟房子的鐵卷門!
「我去看看,你不要出來。」岳熙警覺性地要米蜜雅留在房間,不要出去。
「我也要去。」米蜜雅有點擔心,也想隨岳熙出去探個究竟。
「不行,我先去看看是什麼情形再說。我沒喊你,你千萬不能出來,懂嗎?」
岳熙將欲跟著他起身的米蜜雅按回床上,在得到她點頭答應之後,自己趿了拖鞋就往工作室走去。
為了不引起「對方」注意,岳熙並未開燈,僅就著一盞走道燈的微光,睜大眼睛往門口處一瞧……驚見外面的鐵卷門遭到嚴重破壞,連帶內面的木格門也毀壞殆盡!
望著一片狼藉慘況,岳熙當下就明白這是一種警告,來自於某人惡意的警告!
劉子偉!
時間點太敏感,除了劉子偉,不會是別人了!
岳熙抄起屋裡角落一支當時整理房子時所剩的木棍,怒氣沖沖地將大燈打開,當燈光一亮,撞擊聲也戛然停止,隱約聽見許多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及兩下關車門的聲音,顯然屋裡的動靜已將破壞者嚇跑。
「岳熙。」米蜜雅不放心外頭的狀況,未經岳熙同意便悄悄地來到他身邊。
「被砸了。」岳熙握緊米蜜雅的手,語氣沉重。
米蜜雅望著無一完好的門,整個人都愣住了!難道,這就是她偶爾沒來由地心神慌亂窒悶的原因嗎?
如此不留餘地的破壞,純粹是一樁意外,還是,岳熙的關係?
從最近岳熙每每失神、陷入沉思的狀況來看,她猜測著,他必有不願與她明說的秘密。
「F蜜雅,你不要怕。」岳熙將她攬進懷裡,輕聲安撫她。
「我不怕,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岳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讓我知道?」米蜜雅有點不安的問了出口。
「沒有。」岳熙斬釘截鐵地回答。
「其實我一直在……」米蜜雅想說出在心裡隱藏已久的話,但面對他一直以來存有的傲氣,卻始終說不出口。
她其實一直在等,等他說出他的需求。
「蜜雅你去睡吧,我來整理就好。」岳熙繃著臉,擺明不願再談。他放開米蜜雅的手,走向門口處收拾殘局。
「我來幫忙。」米蜜雅堅決要留下來幫忙收拾殘局。
「你去睡覺!」岳熙突然一吼,嚇得米蜜雅連退三步。
「你……」從沒被他重重罵過,一股委屈擊過米蜜雅內心,美麗的眸眶裡瞬間浮滿了淚,在得不到他下一步表示歉意的回應時,終於哭出聲來轉身奔回房裡。
岳熙沒理睬她,也不急著追去安撫她,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資格再去招惹她。
是的,他貪得無厭的恣意品嚐愛情甜美滋味,然而,他每每吞下的卻總是自己從說不出口的謊言。
算了,跟女人開口要錢還債,是多麼無恥而沒有格調的事情,他寧可自己被追債,也不想跟她開口求助。
愛情,他可以肆情霸氣地在她身心上需索無度。
她的錢,他一毛都不想要。
活了近三十歲,年輕有為四個字跟他完全沾不上邊,揮霍無度的紈褲子弟、散財童子等角色倒是當得很稱職,他深知自己從來就不是個奮發向上、力爭上游的人,但最起碼的男人尊嚴他懂得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