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你……」
「九堂哥既如此深愛那個女人,您強逼他娶另一個女人又有何意思?」
「可是明明許了婚又退婚,叫朕如何對宰相、對大臣們交代?」
「就當看天星薄面,您就成全九堂哥這一回吧,」
是天星救了他。
要不是皇帝伯父一向最疼最寵。最覺抱歉的女兒開口為他求情,這件事不會如此輕易了結。
因為大星從不開口求任何事,所以皇帝伯父很快便答應了她的求情。
所以他才得以從一樁不情願的聯姻中抽身,專心搜尋起月牙兒的下落。
無奈過了將近一年,他竟然還是毫無所獲。
莫非上天有意懲罰他,要他—一輩子不得再見月牙兒一面,要他日日夜夜為他所犯的過錯痛苦難當?
能不能停止了?能不能別再這樣折磨他?
讓他找到她吧,他要告訴她他錯了,從前的地以為自己可以將一顆心分給許多女人,現今才知道當一顆心已然完全緊緊緊在一個人身上時,是不可能再有心思注意旁人的。
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年多來的相思欲狂終於讓地明白了這一點。
一年多來,他眼前、心底,完完全全只有月牙兒的音容倩影,再容不下其他女人,即便怎樣超凡絕俗的美人在前,他也懶得多瞧一眼。
只有她!他想的只有她,要的只是她。
天啊,讓他見她一面吧!
「讓我找到月牙兒吧,」他仰起頭,哺南朝天邊祝待,「讓我找到她,我真的不能沒有她,真的不能……」
※ ※ ※
這是怎麼回事?
李琛瞪著眼前焦黑的破瓦殘礫,一時不知所措。
根據探子所言,那個神似月牙兒的女人該就住在半山腰這裡,為什麼週遭會是這麼一副荒涼的景象,恍若曾遭祝融肆虐?
不會吧?他心跳狂亂,一陣不祥的預感墓地浮上心頭。
不會的,不可能的!
「月牙兒,月牙兒——」他低低喚著,起初嗓音猶豫且細微,到後來逐漸揚高,「月牙兒!」
他望著四周殘破的景象,心緒慌亂而迷茫,全身血流忽冷忽熱,激得他一陣陣不停顫抖。
直到一個老婦人蒼涼的嗓音沉沉揚起,「年輕人,你找人啊?」
他墓地轉身,像見到救星,「婆婆,你知道原先往在這裡的女子嗎?」
「你是指盈月?」
乍然聽到月牙兒的閨名,李琛先是一陣迷們,緊接著一陣狂喜攫住他。
她見過月牙兒,終於有人見過月牙兒了!
「是啊,就是她!」他情緒激動,墓地伸出雙臂握住老婦人肩膀,「你見過她嗎?她現在人在哪裡?」
「她不見了。」
「什麼?」李琛一愣,「你說她……不見了?」
「是啊。」老婦人重重歎息,一面搖著頭。
「那是什麼意思?」他語音發顫,「什麼叫做她不見了?她不是就住在這附近嗎?」
「她就住在這裡啊。」老婦人遲緩地指向面前的破瓦殘礫,「前幾天起了一場大火,就再也沒人見過她了。」
「起火?」李琛心跳狂亂,「什麼……什麼意思?」
「你瞧。她住的房子起了火,這裡附近不全都燒得乾乾淨淨……」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那她人呢?她現在在哪裡?」
「幾天前的事了。」老婦人語重心長地搖頭,「我們是沒人找到她的屍體。也不曉得人是不是還活著,但依我瞧希望不大——」
「不可能的!」李琛銳聲截斷老婦人半獨自的咕俄,「她一定活著,她絕對還活著!」他凝視老婦人,眸光底蘊深深渴求,「你們一定有人見過她吧?一走有人知道她上哪兒去了?求你告訴我……」
「年輕人,」老婦人歎息,「我可不是有意要騙你啊,我們是真的沒人再見過她,我看她八成是——」
「別說了!」李琛驀地歷喊,阻止老婦人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她一定還活著,一定還在這附近,我知道,我可以感覺得到……」
他念著、喊著,心臟緊緊抽痛著,迷茫的黑眸痛楚而失神地望著週遭。
月牙兒一定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
可是她人在哪兒呢?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他僵凝著身子,征立原地好半晌,著地,一股最深的恐懼攫住他。
月牙兒——該不會被埋在這堆破瓦殘礫裡了吧?
他失神地想著,一時間眼前彷彿看見一棟孤獨簡陋的木屋起了大火,耳邊彷彿聽見月牙兒痛苦求救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
是月牙兒的聲音,是她在求救!
「我來了,月牙兒,別害怕,我來救你了。」李琛一面迷迷茫茫地說著,一面蹲下身,徒手挖掘起瓦礫堆來,「別怕,我來救你了,你等。會兒,只要。會兒就好了……」他響吶念著即便視線因為淚霧而變得蒙隴不清,仍然沒有停止挖掘的動作。
他一心一意。不停地控著,直到回落西山,夜幕低垂,冰冷的寒風凍得他一雙早已割破流血的手更加痛楚仍然堅不停止。
他不停地掘著、挖著,直到深不見底的暗黑攫住了他……
第十章
「涉江采關蓉,蘭澤多芳草。來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環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迷迷糊糊中,李探聽見這樣清雅低柔的嗓音,她在他耳畔吟著詩,字字句句皆是沉痛的歎息。
是她吧?是月牙兒吧?
他認得她的聲音,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這絕對是她的聲音沒錯。
她在吟詩,哀婉淒絕的警調緊緊牽動他的心。
「月牙兒,月牙兒……」他焦急地低喚著,費盡全身力氣想睜開眼,睜開眼看清面前玉人。
無奈他再怎麼努力,眼皮也只能掀開一線小小細縫,只能模模糊糊看見面前似乎有個窈窕清影,可她的容顏卻像陷在五里霧中,迷離不清。
「是你嗎?月牙兒,是你嗎?」他焦急地問著,一面提心吊膽地等著回答,渴望能聽見她答應一聲是,卻更害怕聽到一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