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螢雪不懂這些道理,她滿腦子只想著原來上官豫根本打從心底瞧不起平凡老百姓,而她不巧也是其中之一!
上官豫瞥了她古怪的臉色一眼,對她是既無奈又沒轍。
他實在不想為了這種事情和她起爭執、鬧脾氣,而最好的方式,應該就是乾脆別讓她插手吧!
「螢雪,我和楊師傅談正事,你若是覺得無聊,就先回去吧!」
聽他這麼說,夏螢雪深吸口氣,心底重重地劃過一股受傷的感覺。看來在他的眼中,她根本是不重要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可能太鑽牛角尖了,但是此刻那種難受的心情,加上這些天來的心理壓力,突然壓垮了她的堅強。
她覺得她勉強壓抑的情緒快要瀕臨爆發的邊緣,讓她再也承受不住。
算了,既然如此,反正三個月的期限也到了,她是該走了。
「我知道了,我離開就是了。」
看著夏螢雪落寞離去的身影,楊師傅顯得有些尷尬。
「這……夏姑娘……」
他本來只是隨口問問夏螢雪的意見,想不到卻害他們兩人起了爭執,讓他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其實剛才她所說的那番話,讓他突然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有時候身為一名廚子,會太專注於菜色的豐富華麗,卻忘了食物存在的最重要意義,就是要填飽每一個人的肚子。
「別理她,繼續吧!」
上官豫的眉頭緊皺,她離去時的神情,讓他的心驀地緊縮,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把話說得太重了些。
他雖然有股衝動想要將她帶回來,但還是勉強克制住了。
身為「鳳翔酒樓」的老闆,他得要以身作則、公私分明才行,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把正事給拋到了一旁。
至於夏螢雪,也只能等他回去之後,再來安撫她的情緒了。
***
從「鳳翔酒樓」返回上官家之後,夏螢雪立刻回到房裡,迅速收拾東西。由於當初她只是簡單地帶了些衣物過來,因此沒多久就收拾好了。
為了不給自己有半點猶豫、後悔的機會,夏螢雪立刻拎著包袱,前去向上官老爺和夫人告別。
「什麼?你要離開了?」
一聽見她的請求,上官夫婦錯愕地互看一眼,兩人都很訝異於她的決定。
「嗯,雖然依照老爺和我爹約定的期限,我應該到明天中午才能離開,但是我希望現在就走,希望老爺和夫人能答應。」
「這……可是豫兒他……」
聽他們提起上官豫,夏螢雪的表情微微一僵,她暗自深吸口氣,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
「就是少爺要我離開的。」她忍著心痛說道。
回想起在「鳳翔酒樓」裡,上官豫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夏螢雪的心裡就彷彿生了一根無形的尖刺,無時無刻扎得她疼痛不已。
「什麼?豫兒要你離開?」上官英哲錯愕地愣了愣。
「這怎麼可能?」何鳳鳳也訝異極了。
他們夫婦倆再怎麼想,都不認為兒子會要夏螢雪離開,因為他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副巴不得拿根繩子將夏螢雪綁在身邊的模樣啊!
「你們……吵架了嗎?」何鳳鳳試探地問。
吵架?在「鳳翔酒樓」裡所起的爭執,應該就算是吵架吧!
夏螢雪沒有否認,卻說:「是我不對,我不該忘了自己的身份,對少爺的話提出質疑與異議。畢竟我只是一名丫鬟,而丫鬟只有乖乖聽訓的分兒,哪有資格跟少爺吵架呢?」
「螢雪,你明知道咱們全家上下沒有一個人真的將你當成丫鬟,尤其是豫兒,他對你──」
「我跟少爺沒什麼。」夏螢雪連忙打斷上官老爺的話,說道:「我只是負責服侍他的丫鬟,如此而已。」
「不,豫兒明明是喜歡你的,我相信你自己心裡也有數吧!」何鳳鳳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索性替兒子把話挑明了說。
夏螢雪聞言,胸口一窒,心口的疼痛更深了。
「少爺是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少爺,就像我也喜歡老爺、喜歡夫人、喜歡上官家中的所有人一樣。」
「怎麼會一樣?明明不一樣的呀!」
夏螢雪搖了搖頭,那神情擺明了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上官英哲微皺著眉頭,試著暫時緩下她要離開的念頭。
「螢雪,就算真要走,等明兒個一早再走也不遲呀!有什麼話,等豫兒回來再當面說清楚吧!」
「我想應該沒有那個必要,因為少爺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嗄?他說了什麼?」上官英哲問道。
「他說,他的眼裡只容得下跟他同樣有錢的人。」
依照上官豫的標準,他的眼裡根本容不下她,他頂多是將他當成滿足慾望的女人吧?
夏螢雪無法不這麼想,而那教她心疼得差點掉下眼淚。
她咬了咬牙,硬是逼回了淚意,不許自己這麼軟弱。
「什麼?他真那麼說?」上官夫婦訝異極了。
「這是他親口對我說的,『鳳翔酒樓』的楊師傅也在場。」
什麼?上官豫不僅說了這樣的話,而且還是當著其他人的面說的?也難怪夏螢雪會如此受傷,氣憤失望地想離開了。
「唉,豫兒有時脾氣一來就會口不擇言,這一定只是他隨口說出的氣話,螢雪,你別當真,別放在心上呀!」
夏螢雪低著頭,沒有多說什麼。
沒錯,以當時的氣氛來看,上官豫的那番話或許真的是氣得脫口而出的,但那未嘗不是他心底深處真正的感覺?要不,他怎麼會不假思索地說出口呢?
更何況,她真的也明白他們兩家之間家世背景的懸殊,既然自己配不上他是事實,又何必心存奢望呢?
她其實並不真的怪他、恨他,她只是看清楚殘酷的事實罷了。
「既然當初我爹和老爺約定的期限就要滿了,我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這裡,而我爹娘也不會希望我繼續在這兒當丫鬟的,所以,我終究是要走的,只是提前一晚罷了。」
聽了她的話,上官英哲沉吟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