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進屋,走向黃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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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艷在洗手間裡把臉洗乾淨了,仔細把臉擦乾,正要進入黃家廳堂時第一眼看見的又是無敵鐵金剛,他特別高,要不注意到他其實很難,而他正在和黃家大哥說話,正踟躕著要不要進客廳時,他竟和黃家大哥揮手,黃大哥送他到門口……
他要走了!
確實,他走了,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莫名地感到空虛,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巴不得他走,但心裡卻又有份不捨……
「小艷,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來來,你還沒吃飯吧!我知道你吃東西一定要配新鮮果汁,那邊的餐檯有很多現打的西瓜汁哦!」黃碧茵熱情地拉著她走向餐檯。
「太好了。」夏艷擠出笑臉,隨她而去,就暫且什麼都不要想吧!所有的事都留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再去煩惱——
第二章
晚上十點──
夏艷回到家,黃家的派對早在八點半就結束,她離開後又到百貨公司閒逛,什麼也沒買,光是消磨時間,就是不想回家。
她想好了,今夜她要逃走,爺爺應該已經入睡,進去收拾簡單的行李就能開溜,她打算先到南部躲一陣子,再找份工作,她絕不要嫁到奎家。
她把車停好,下車去,像偷兒似的進了家門。
「艷兒,你總算回來了,過來見見藍拓,你說過家裡的僕人都老了,我想想也沒錯,但是藍拓不同,他是專業的保全,一定能跑得過你,追得上你,不會把你搞丟。」
真糟!爺爺竟然端坐在客廳裡,笑咪咪的在向她招手,根本還沒睡,而且客廳裡還有個男人正背對著她而坐,那寬闊的肩,好眼熟啊……他是誰?
「什麼保全?」她被動地走過去。
沙發上的男人也起身,轉而面向她,訝異同時在兩人的眼中擴散開來。
「藍拓是我重金禮聘來保護你的,今後無論你是要出國、遊玩隨便你,反正你去哪裡,他都會二十四小時的陪著你,我安排好他住在家裡,就睡你對面的房間,你們可以談談,彼此認識,我先去休息了。」夏謹暗地裡笑著。
夏艷動也不動地立在那裡,怔怔地看著藍拓,為什麼是他?為什麼?
她還來不及開口向爺爺求情,他竟然就這麼輕鬆地走了。而花這麼多錢把這麼昂貴的保全請來,就表示爺爺心意已決,她怎麼說都沒用了。
都怪她逃也不趁早,之前會遲疑那麼久,還不是顧慮爺年紀大了,怕她突然跑掉他會傷心,早知道爺爺這麼絕,在泰國時她就狠心開溜算了。
現在她只能自救了,她得轉移藍拓的注意力,依照原定的打算今晚就走。「你……叫藍拓,那位老先生是花了多少銀子把你弄來的?」她故意用最粗劣的話問他,以最輕蔑的眼神睨著他,而其實心底卻感到失落悵然。
藍拓捕捉到她眼中掠過一抹憂愁,幽幽一歎。真沒想到那麼快又見到她了,這個工作早在一個月前就談好,也早就排定時間,只是他完全沒料到她就是自己今後要守護的對象!
而他也終於知道,今晚在黃家見到她時,她是為什麼而哭了,是因為她爺爺要她一滿二十歲就嫁到印尼……
在她嫁掉之前,他必須守著她,不讓她出亂子。
他記得她曾說有人要把她推進火坑,兩方的話比照起來,他已經瞭解其中的狀況,她並不想出嫁吧!二十歲還太年輕,失去自由對她而言是件痛苦的事。
他強壓下心底的暗潮洶湧,曾對她心動的感覺,只能以一貫面對當事人的冷靜態度面對她,因為她已成了他的當事人。他從來不評價他的當事人,一向保持客觀和中立,守護她,確保她的安全,不讓她落跑,才是他該做的。
「他是不像你那麼會殺價。」藍拓的聲音裡沒有情緒。
「跟你……打個商量如何?我願意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你選擇站在正義的一方,別看著我,我並不需要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她嘗試著跟他談條件。
藍拓深幽的目光莞爾地瞬過她一眼,沒有回答她。
「你有聽到我說的嗎?」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這時候已經不合適再跟我談價碼。」
夏艷見他不為所動,心又冷了半截。「真的沒什麼比你這行更好賺的了,我看光留在我身邊你就可以少奮鬥幾年了。」她惡意地損他,想逼走他。
藍拓沒有答腔,神情愈漸嚴峻,他可以理解她的情緒正處在低潮。
「你真沉得住氣。」他愈冷靜,她就愈掩飾不住心底的急躁和不安。
「好說。」他很同情她的處境,偏偏他的身份不適合去安撫她。
她跟他談判破裂,沒什麼好說的了,轉身往樓上跑。
藍拓取了份報紙,跟上她。
夏艷加緊腳步,打開自己的房門,躲了進去,關上門,把他阻隔在外,心力交瘁地靠在門上,難以接受他被爺爺收買的事實,從此他就是她的敵人了,她寧願他永遠是個陌生人,不是個敵人,這教她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她聽見對面房門打開的聲音,他進房去了,她悠長地吐出苦悶之氣,他不走,她走。
他總得睡覺,就不信他可以二十四小時看管她,她得要有耐心點,等他睡了,她要摸黑脫離這個可怕的家,她得像他一樣沉著才行。
她悄聲進浴室去洗澡,打算收拾好行李,等待時機偷偷走掉。
凌晨三點,夜沉人寂,夏艷悄悄地推開陽台落地窗,將打包好的簡單行李先丟到院子裡,仔細關上落地窗,再走出門去,她機警地把便服穿在睡衣裡,好掩人耳目,打算逃出家門後再脫下睡衣……
走道上無人,對面的房門緊閉著,她光著腳無聲下樓,打開大屋門穿上球鞋,拎起行李,跑出院子,躲在鐵門後先喘口氣,再脫下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