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等待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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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無法想像,怎能有人愛至如此境地,生要相依,死也要相隨。

  看看身旁的情人,她忽然對這個故事深信無比,因為,她也是用這種心情在愛他,那種感受,她太熟悉了。

  她真的相信,那是前世的他們。

  可是,就為了前世十年的夫妻歡愛歲月,今世的他們,注定要受苦來償,因為那原是不屬於他們的,他們得用今生命定的情分,來償前世的偷來歡愉,還有她欠前夫的一條命。

  前世,她沒有為心愛的男人育下一兒半女,今世,她會以清白之身,償他前世深重情債,為他生兒育女,前世她那早夭的孩兒,與她仍有未盡的母子情緣。

  說穿了,今世,她是來還債的,償完了,才能擁有自己的人生。

  而前世那男人虧待她的,也終會有還的一天。

  但是,那時的他們,是不是還願牽手相依,就看他們自己了。

  所以廟公說,心志夠不夠堅定,原因便在於此。

  自從求到那支籤之後,她一直悶悶不樂,擔心他們會真如廟公斷言,情緣不得善終,他察覺了,笑她太迷信,這種前世今生的輪迴之說,他從來不信,他只知道,事在人為。

  「可是……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巧合嗎?」

  「哪裡巧?」

  她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耳邊偏是那樣一首歌——

  胡歌羌笛不絕 聲聲猶響耳邊 千年以前我早與你相戀

  夜色月光太美 一樣星辰為鑒 輕揮衣袖這故事重演

  然後廟公又說,他是漢代戰功顯赫的大將軍。

  那幾天夜裡,她常在混亂的夢境中,聽見混亂而穿雜的聲音——

  他說:「今生,我不悔。」

  她問:「若有來生,你會來尋我嗎?」

  「會。」他承諾她。「今生,聚少離多,淚過於笑,只戀你一世,怎夠?」

  「好,我一定認出你。」

  所以,她才會在第一眼,便莫名執著地要他,追著他跑。她比他,更早認出對方,這是她答應過他的,就算他不來尋她,她也會去尋他。

  很多事,從第一眼見到彼此時早有暗示,她真的相信,千年以前,她便已與他深深相戀。

  咱們生相依,死相憶,永世不相忘。

  男人溫柔的嗓音,總是一遍遍在她夢中傾訴。

  然而,事實證明,無論他們如何堅定地緊緊牽住彼此的手,終究仍是分開了。

  整整十年,生死不相問。

  第七章

  連夜開車再趕回台南,已經是隔天清晨。

  他一秒鐘也無法多等,立刻前往董家。

  前來開門的王嬸欲言又止,察覺她表情有異,唐君蔚蹙眉輕問:「靜舒和小恩還在睡?」

  一室靜悄悄。

  看了牆上的鐘,八點半了,小恩的作息很規律,就算是暑假也不會賴床,而靜舒這些日子不再半夜亂晃,作息也被小恩盯得很緊,氣色一日比一日紅潤健康,母子倆是在比乖的。

  「她……那個……」

  她的表情讓唐君蔚有很不妙的預感。「發生什麼事?」

  「就……夫人的……『丈夫』……來了。」

  「他來了?」杜承嗣八百年不管妻子死活了,來做什麼?

  「他……就你知道的,夫人的父親死前留了不少財產給她,這陣子又要選舉了,他……」

  唐君蔚很快領悟過來。

  也只有關乎到錢的事情,配偶欄那個名字對他才有意義。

  「他沒對靜舒怎樣吧?」

  「呃……他每次來都只是要她簽個名而已,夫人怕死他了,每次他來過之後,都要費很大的勁才能平復她的情緒,然後這一次,因為小恩在……那個……」

  小恩喊媽媽被他聽到,杜承嗣不爽,凶了小恩幾句。

  「哪來的死小鬼!別亂叫!」再怎麼樣,她還是杜大議員名義上的配偶,不容外界有任何捕風捉影鬧醜聞的機會。

  一直以來,怕他、躲他的董靜舒,只要他能立刻消失在眼前,要她簽多少名都願意,但是這一次,她沒有退縮,緊緊摟住小恩。「你……不讓小恩叫,我就不簽!」

  衝突由此而起。

  王嬸講得含糊,他並不清楚過程,但肯定靜舒必然嚇壞了。

  真是要命!怎會那麼巧,他前腳走,杜承嗣後腳就來,如果他在,至少可以保護他們母子不受傷害……

  唐君蔚心急奔上樓,董靜舒抱著身子縮在床角掉淚,兒子在旁邊拚命安慰。

  「媽媽,不要哭啦……」

  「靜!」他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她掙扎了下,見是他,反手用力回摟。

  「壞人來了,他……凶我、又凶小恩……」感覺得出來她極害怕,身體一直在抖。

  壞人?原來在靜舒心中,只當那個人是壞人,沒有其他。

  「還有呢?」

  「他……打我……我怕他……」她抽抽噎噎地哭,賴在他懷裡,像個迷路的小孩終於找到家。

  唐君蔚一頓,臉頰仍可見紅腫痕跡。

  王嬸沒告訴他,那渾帳男人還會對她動粗!

  收攏雙臂,他憐惜道:「不要怕,靜。有我在,我回來了,以後你不用再怕。」雖然晚了點,但是他會用全部的力量,守護她與兒子。

  「你……回來了……」她茫然重複。

  「對,我回來了。對不起,晚了十年。」這些年,讓她太委屈。

  抽噎聲止住,她驚愕地仰首,眉睫仍掛著淚珠。「你想起來了?」

  他不答,只是柔柔撫著她的發。「你一直都知道是我,對嗎?」即使忘了一切,將自己隔離在世界之外,依然在第一眼就認出他來,他愧負她,好深。

  「我等了好久……」聲音飽含委屈。從深夜等到天亮,從十七歲等到二十七歲,等得好久好久……

  「對不起,我回來得太晚。」唐君蔚鼻酸,更用力摟緊她。「你怪我嗎?」

  她沒有一刻忘記過他,他卻沒認出她來。

  她搖頭。「你只是在生氣,故意不理我,等氣消了就會想起來。」

  以前他們鬧彆扭,他不想理她時,就會故意涼涼地損她:「小姐貴姓?我們熟嗎?」

  但是她只要一直撒嬌,一直纏他,不用幾分鐘他就沒轍了,會投降地笑著歎氣,溫柔地抱住她,對她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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