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流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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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橫豎有你在,經過你一番診治,我現在的身體也許比多數人更健康呢。」他一邊聽她吩咐把馬背上的藥材卸下來,一雙眼卻片刻不離她身上。

  萬一她真的染上痘瘡了,怎麼辦?她能不能撐下來?

  就算沒死又如何?女孩子都是愛漂亮的,偏偏痘瘡愈後,影響最大的就是容顏,那坑坑疤疤的痘痕,便是天仙也變無鹽了。

  她能接受像那樣地活著嗎?他不知道,臉上笑著,可每一口氣息都灼熱得燒痛心肺。

  「你還敢說自己健康,你看看……」她伸手,想揪一把他的白髮,卻在觸到那銀白柔亮的髮絲後,芳心軟軟地化了。

  多麼美麗的銀髮,像暗夜裡橫過天際的銀河,讓她不禁瞧著失了神。

  「可心?」好好地,她怎麼呆了?莫非……他跳起來,捧起她的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看了一回,長吁口氣。好險,沒有紅疹,只要不出疹,就不能證明她得了痘瘡。至於一些風寒小病,秦可心要治好它,跟伸手從桌上拿顆橘子一樣簡單。

  「你幹麼?」她眨著疑惑的眼問。

  「我……」他給不了答案,便傾過身子,一記輕吻印上她的唇。

  她鳳眼瞠得更大。話說得好好的,他怎麼突然親上來了?他望見她吃驚的眸,一顆心像被什麼東西打碎了,疼得他渾身顫抖。現在才發現,生死與共不僅是誓言,而是身邊沒了她,他便看不見將來。他不是喜歡她,也不僅是愛,她已經變成他的一部分,還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一個人如果被剖去了心肝,他還能活嗎?秦可心就是他的心肝啊!

  「可心、可心……」抱著她,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額……膚上的高溫一直炙燙著他的心。她燒多久了?什麼時候會退燒?幾時才能證明她……他祈禱她沒染上痘瘡,或者由他來替她承擔得病的痛苦……怎樣都無所謂,他只求她健康。

  「齊皓?」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激情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但反手抱住他的腰,感覺他僵直的身體中微微透出的顫意。他在害怕嗎?

  「你別擔心,痘瘡雖然無藥可治,但只要身體強壯,熬過了最初的病發期,病人就會漸漸康復的。再說我們即時做了隔離措施,也不怕它擴散開去,萬一……」她已經有了與疫症共亡的決心,就可惜他了。

  「可心,倘若發生了你口中的『萬一』,我們……還是一起吧!」

  「啊?」他什麼意思?

  他沒告訴她,他已暗地命人準備了火油和木柴,假使痘瘡控制不住,便放火焚山。只是……「可心,我有點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娶她。

  「齊皓,我……」她低下頭,摟住他腰桿的手鬆了開去,身子稍稍遠離他。「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是啊!」他長歎,故作無奈不停地搖頭。

  她眼眶紅了,水霧在眸底打轉。

  「齊皓……」她想叫他走,逃得越遠越好,但身為一名大夫的職責卻揪住她的心,告訴她,不能輕待任何疫症,因為丁點的疏忽都將為這清朗世間帶來遍地血腥。

  她不能太自私,單想著自己,而放任疫症流傳,但讓他陪著一起擔風險,若有不測……不行、不行,她不知道怎麼辦,理智和感情在身體裡激烈地交戰,讓她發抖,腦袋脹得像要炸開。

  齊皓突然拉起她的手。「可心,我們成親吧!」

  「啥兒?」她一下子傻住了。

  「我們成親。」他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慢慢梳滑過她綢緞般的秀髮。不知道他們還能這樣相依相偎多久?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鬼話、鬼話!

  他的夢想是抱著她,駕一艘船,走過這片天、那塊地,帶著齊國的絲綢和陶瓷,賣給西方諸國度,再帶回它們的金礦和銀礦。

  他要做生意,變成天下第一大商人,她就隨著他,給世界各國的人義診。

  他會讓她女醫神的名號從東方傳到西邊,甚至南方的土著部落、極北的蠻族,人人皆知世間有這樣一位好大夫。

  他們會在船上度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他們都老得走不動的時候,便回來海城,到他請強盜頭置辦的產業中,尋一塊地,建一座莊子。春天時,他們手牽手,一塊兒在花園中散步。夏天到了,他為她搖扇子,讓她一夜好眠。秋葉楓紅,他與她坐在鏡前,笑看鏡底兩頭銀絲,共話青春到白首。冬天,大雪冰封,老胳膊老腿動不了,他就抱著她,一起躺在搖椅上,搖啊搖啊搖……如此,年復一年,死後同墳,永不分離。

  他好想好想這個夢能成真,但是……他還有機會嗎?秦可心伸手探一下他的額,看他是不是被疫症嚇病了,這種時候求親?「齊皓,你不能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們再成親嗎?」

  「我不想等。」

  「為什麼?」

  因為她可能得了痘瘡、因為他們沒有時間等了。只是這些話他萬萬不會告訴她,他想——

  「唔!」他悶哼。好端端地,她幹麼踢他?

  「虧我這麼感動,結果……齊皓,你這個花心大蘿蔔,不要臉!」抬起小腿,恨恨地,她又是一腳跺在他的腳上,轉身跑開。

  「我怎麼了——啊!」

  見鬼了!

  他居然在秦可心畫定的白線另一頭看見三個姑娘,其中一名非常眼熟,不就是那賣身葬父的月華嗎?她怎麼找到山上來了?

  第九章

  隔著一條石灰畫成的白線,齊皓望著對面三名姑娘。中間那個是月華,他認識,一個受他一句話而免去賣身葬父命運的姑娘。

  但他不明白,月華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恩公……」月華忘情,就想跨過白線,跑向齊皓。

  「站住!」齊皓大喝一聲。「山寨那些人沒有告訴你們,不准跨越白線嗎?」

  「恩公……」月華抹著淚。「你總是這麼好心,只想著照顧別人,卻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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