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疼得站不起來。」姑娘從來沒有跟一個年輕男子這樣單獨相處、說話過,臉頰早已羞得通紅,低垂著臉不敢直視他。
胤衸見她一身淡藍衣衫全都沾滿了污泥和枯葉,雙手也佈滿了擦傷,猜想她的腳踝必然撞傷得很嚴重。
「能讓我看看嗎?」他謹慎地、柔聲地問。
那姑娘不敢把頭抬起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反倒下意識地將腳微微縮了回去。胤衸猜想,她應該在猶豫著男女授受不親這回事。
「你受傷了,現在又下著雨,如果不趕緊把你帶上去,你要是病了會更不妙。我名叫胤衸,是京城人氏,你放心,我不會佔你便宜,只是要看看你的傷而已。」他語調溫和,試著說服她。
小姑娘偷偷抬眸打量著他。原來是京城人氏,難怪模樣看起來俊雅貴氣,說起話來也溫文有禮,和鄉野村夫大大的不相同。她對胤衸的好感漸漸加深,一顆少女芳心悄悄被他觸動。
「我……我叫安茜……」她細聲細氣地報了姓名。
胤衸微微一笑。
「好,安茜,現在你我也算認識了,可以讓我碰一碰你的腳嗎?」
安茜點了點頭。
胤衸一腿蹲跪下來,手掌在她受傷的腳踝處捏握了一下,她立刻疼得縮肩皺眉,眼中淚花亂轉。
「應該沒有傷到骨頭,不過扭傷得很嚴重,恐怕腳踝會愈來愈腫,我們先想辦法爬上去再說。」他輕聲說。
「可是……這陡坡這麼高……」安茜咬著下唇深深吸氣,現在的她連站起來都有困難,更不用說要她往上爬了。
胤衸站起身四下望了望,看見一旁有個竹簍,四周散落了不少藥草。
「你也是來採藥草的?」他好奇地問。
「是啊,我家是開藥草鋪的。」她雙手交抱,環住自己隱隱發抖的身軀。
「你一個人上山,就不怕遇上壞人嗎?」以姿色來論,安茜算是相當出色的,難道不怕遇見登徒子騷擾?
「我爹病了,沒辦法上山來採藥,我弟年紀也還小,所以只好我來了,上山前我只想著要幫爹的忙,倒是沒有想過會不會遇上壞人。」她害羞地笑了笑。
胤衸被她的笑容迷惑了,在宮裡,他沒有見過如此令人舒心透骨的笑容,柔美羞怯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公子,真是對不住,我真怕連累你也上不去可怎麼辦?」安茜的眸心盈滿了憂慮。
胤衸定了定神。
「你放心,傍晚前我要是沒回去,自然會有人來尋我。」他發現她的臉色愈來愈青白,要是繼續在這裡淋雨,只怕她要大病一場了。
「那……我們是不是就在這兒等你的隨從來?」安茜看他的模樣就像個貴公子,有僕從跟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可是雨愈下愈大了,等他們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轉過身看了一眼,在他們身後是一片濃密樹林,而陡坡之下是深深的溪谷,所以除了往上走,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行了。可是看安茜的情況,要她自己往上爬是極困難的一件事,除非是他背她……
這個念頭剛閃過,他不自禁地低頭看了安茜一眼。她渾身已被細雨打得幾乎濕透,單薄的衣衫勾勒出她纖瘦的嬌柔身軀,長到二十歲,他從沒有碰過任何一個陌生女子,更別說還要背到背上了。驀然,他的喉頭升起一股奇特的焦渴感,陌生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公子,你渾身都濕了,你……還是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她連說話的嗓音都開始發抖了。
「趁雨還沒有太大,泥地還沒有吃太多水,現在要爬上坡還算可以。」胤衸不想等她病倒了再來後悔。「走吧,我先帶你上去。」
「你帶我?」安茜微怔。
「我……只好我背你了。」他已想不出別的方法。
安茜迅速地低下頭,燒紅的火苗在她白皙的面頰上竄延。
「沒辦法,我只有一雙手,挪不出另一雙手抱你,所以只好委屈你了。」他只希望她能明白,他沒有想要吃她豆腐的意圖。
安茜的臉頰無法克制地朱紅。怎麼辦好?她如果讓他背著,那簡直是半個身子都得跟他貼在一起了。一個月前,爹娘才給她訂下一門親,她是將要出閣嫁為人婦的新娘子,萬一這件事傳了出去,傳到她未來的夫君耳裡,說不定會被退婚的,她該怎麼辦好?
胤衸與她僵持著,等著她做決定,但是雨漸漸下大了,他看她身上的衣衫淋得更濕,便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從頭到腳遮蓋住。
安茜愕然地仰起頭,迎向他溫柔的眼眸,她的心開始怦怦地跳,羞澀的紅暈深深染紅了她的雙頰。她微微低下眸,看見雨水已將他身上僅剩的雪白中衣淋得幾近透明了,倘若她再堅持下去,只怕還沒等到他的隨從來,他們兩個人就會雙雙病倒在這裡了。
下定決心後,她咬牙忍著痛,緩緩撐著身子站起來。
胤衸將外袍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扶她站著。
方纔坐著看胤衸,安茜只感覺他是瘦瘦高高的男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的高,高到她的目光平視只看得見他的胸膛。
「那就……麻煩公子了。」安茜輕聲低語,兩頰脹得通紅,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眼前的男性胸腔在濕透的薄衣下若隱若現,她的心跳愈來愈急,整個人暈眩得幾乎快要站不住。
「你還好嗎?」胤衸看她臉頰異常紅暈,全身還不住發抖,但是手心卻潮濕火熱,怕她病了,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還好,只是很冷、很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身子冰冰涼涼的,體內卻燥熱得恍如火燒。
「你可能要發燒了,我們趕快上去吧。」胤衸蹲下來,手勢熟練地將她往背上一拉,然後輕鬆地背了起來。
安茜被突然升起的高度嚇得攀緊了胤衸,雙手環住他的頸項穩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