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擔心姊姊給姊夫惹麻煩,盼在姊姊釀成大錯之前,讓我來瞧瞧,是否需要帶她回去訓誡一番?」男孩小心的回答,一邊端詳著尤柔希抑鬱不得志的挫敗樣,很肯定她的計劃沒有成功。
其實,比起復仇,他和婆婆更希望尤柔希嫁予良人,幸福一生。可惜,尤柔希志不在此。這令他們很為她擔心,不過,她所選擇的夫婿很有可能穩住他們的擔心。
「她的麻煩,我會承擔。」戰森寒正視尤家小弟,下了承諾。
確認了他的心意,男孩緊繃的情緒鬆懈了些,坦然道:「我姊有些想不開,我婆婆則認為姊夫是個好男人,能幫我姊姊成長,與她白頭到老。」
「少廢話。」尤柔希聽不下去,插嘴道:「快帶我走!」
男孩看了戰森寒一眼,不好意思的告訴她,「婆婆說,你和姊夫離開王府後,你若無損傷,我們就不用管你了。往後,你就是徹底的一盆潑出去的水,也不用回來了。」
「你們要拋棄我?」尤柔希遭到背叛似的大叫。
「別講得那麼難聽,姊姊,既然嫁人了,就該好好服從自家相公。」
「你特地從關外趕來只是為了對我說這些風涼話?」
「……怎麼說才好,我是來看姊夫有沒有虐待你的,現在一瞧,你沒怎麼被虐的樣子,我和婆婆也能安心了。」
「誰說沒有啊!」她被虐的是心啊!這是看不出的傷害呀!
戰森寒手指一探,飛速點上妻子的啞穴,不讓她有機會擾人清淨,然後,他乾脆俐落的朝尤家小弟比了個送客的手勢,「請放心回去。」
*** *** ***
正午的陽光照耀著地面的石板路,路上的人們不畏日曬,熙熙攘攘,笑語雜談和吆喝聲充斥大街小巷。
一輛馬車停在人客稀少的「夏氏茶館」大門口。
馬車的門緩緩拉開,劍眉星目卻冷漢至極的英俊男子走出來,茶館的跑堂兒眼尖的一瞥,急忙上前迎接——
「戰大爺,多日不見可想死我們了。」
「二樓,獨間。」戰森寒丟出一錠銀子,回頭抱出馬車內被五花大綁的妻子。
跑堂兒接住錢,看到他懷裡眉目含怨不能自主的女人,驚疑的問:「戰大爺,您是在為非作歹嗎?」
這話音剛落,尤柔希馬上張大雙目,用無聲的目光向跑堂兒求救。
豈料對方很沒良知的摸了摸戰森寒給的銀子,討好的笑道:「這樣小的就給戰大爺安排到二樓角落邊上最隱蔽的位子,隨便您怎麼擺佈懷裡的姑娘都不會有人打擾。」
尤柔希眼中的求救霎時化為憤怒,她莫非是遇到黑店的同業了?這麼貪財還比她更沒品!
這是什麼地方?戰森寒的地盤嗎?
尤柔希再度瞪大眼,用疑惑的眼神無聲詢問戰森寒。可惜他與她心無靈犀,帶她進獨問後,被她盯了許久,仍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吃。」點的菜送上桌,戰森寒終於大發慈悲的給她鬆綁,解開她的穴道。
兩條手臂已接回原位的尤柔希,雖未受傷,但讓他禁錮了一整天,不免渾身酸痛,四肢無力。
「這是你家開的店?」她餓極了,不顧儀態邊吃邊問,打定主意先填飽肚子再作怪。
「不是。」戰森寒見她吃得急,倒了茶水給她,叮嚀一句:「別噎著。」
她呆了呆,他若有意似無意的關懷總令她不自在。兩人的關係在她計劃失敗之後,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轉變。
他開始正視她,不再冷落,會主動和她交談,儘管再怎麼交談他的話從不超過十個字,然而他對她的態度確實改變了。
那種改變彷彿一陣變幻無常的風,時而大,時而小,一再扯動她的心弦為他震盪。
戰森寒真要「關照」她一輩子嗎?尤柔希想著想著,有些頭皮發麻,落入他手裡,她還有機會找宮瑾晦氣嗎?他又能否忘掉他的三妹,專心一意的愛她?
尤柔希心煩了,他的改變害她有了太多的期待,就算明知道他能給的將來未必是她要的,她仍會期待……
她要的不多,僅僅是一個理解自己不會維護宮瑾,全心愛護自己不會癡戀她人的夫婿。
戰森寒完全做得到,他可以成為她夢寐以求的伴侶。
他願意嗎?她能令他願意嗎?
尤柔希艱難的斬斷思緒,穩住情緒,命令自己不可再被他的改變所混淆。
連弟弟和婆婆都下認同她,戰森寒怎麼會願意站到她身邊給她力量?
可她實在太孤寂了,太需要有人支持,就算是那麼冷漠的他,她也會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將他融化……
「你這一路往北的是要去哪?」尤柔希調勻氣息,慎重的問戰森寒。
「我家。」他意有所指的看她一眼。
從他的眼神裡,她感覺到他話中有話,他的家必將成為她後半生——永難逃脫的監牢。
她一定要逃,不能再愚蠢的期待他的理解、支持與愛護,這些東西他不會給她……應該是這樣吧?
「別再想著二弟。」戰森寒見她眼珠子一轉,似在打什麼歪主意,立即想到她八成賊心不死。
「呵呵!怎麼會。」她現下沒工夫想宮瑾,想的都是他……尤柔希偷偷瞪了戰森寒一眼。
「最好如此。」戰森寒回了一句。他不會允許他的女人惦記別的男人。
尤柔希有些納悶,思考著他某些反常的言行,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不瞭解這個外表冷冰冰的丈夫內心到底有何盤算?
她以為他並不喜歡她這個妻,實際上他也另有所愛,然而當他有機會消滅她、擺脫她,他卻選擇留住她,還打定主意跟她過一生。
莫非,戰森寒有什麼陰謀?
尤柔希自尋煩惱,越想越煩,索性開誠佈公的問:「相公,要是我答應你再也不找你家二弟尋仇,你是不是就肯放我自由?」
「你是我的妻。」自由是什麼東西?女人不需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