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撥的號碼目前關機中,請稍候再撥∼」
還是不通。
說不出的失望充滿路猷雅的胸口,痛到不行的整只胳臂,即使已經上了厚厚一層藥膏,也打了破傷風的針、拿了藥,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個過程,她仍是忍不住一陣瑟縮。
醫院外面的風好冷,她止不住的顫抖,可是全身都叫汗水浸透,從來、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孤單、這麼難過、這麼無助。
被痛出來的汗滴進眼睛,她一隻手拿藥包、手機、錢包,根本沒辦法去抹,痛得讓她腳發軟,幾乎快走不動。
「猷雅?」不確定的聲音驟然響起。
她只要一有動作,被上了藥的手臂就熱辣辣的疼,她很慢很慢的轉頭。
「夏川?」
「你怎麼在這裡,人不舒服嗎?」他開車經過醫院大門,一眼就看到她。
「如果可以,請你替我叫計程車好嗎?」忍忍忍,最後一絲意志力支持著她不能暈倒。
「你的手怎麼回事?上我的車,我送你回去!」
沒有客氣跟說不要的條件,她眨掉掛在眼眶的淚,整個人搖搖欲墜。
看見眼中光彩盡失的她,蕭夏川一陣不捨,伸手去扶她。
路猷雅沒拒絕。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送上車,自己才入座。
「沒人送你來醫院嗎?」他心疼的問。
「我自己來的。」她聲如蚊蚋。
「猷雅,如果那個人對你不好……你回來好嗎?」由後視鏡看到了她委靡的樣子,他心裡真的發痛。
她沉默又沉默。
蕭夏川不忍逼她,怕自己一個極端又把人嚇走,曾幾何時她會知道他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女人,而是一整個世界。
車子平穩又順暢,可見蕭夏川很用心的開車,務求盡量不要讓路猷雅覺得不舒眼,加深她的痛苦。
二十分鐘後,他把路猷雅送到了日式平房前。
屋內燈火通明,庭園的投射燈亮如白晝。
一尊人偶站崗似的杵在大門口,不停張望,一看到蕭夏川的賓士車靠近,馬上警覺。
停車,開門,蕭夏川抱出了痛暈過去的路猷雅。
「你到哪去了?大半天見不到人——」申衛然臉拉得很長,未竟的話全部吞回肚子,他看見路猷雅淒楚的慘狀。
蕭夏川敵視著他,「我要送她進去,請讓路。」
「這是我家,我來送,不勞大駕。」
煙硝四起,火花四射,只可惜路猷雅沒有眼福,真要看見,她也不會覺得有趣吧。
「你這種男人不值得猷雅喜歡,你不知道換手只會增加她的痛苦嗎?」
「她怎麼了?」
蕭夏川掀眉。「你瞎了,沒看到她被燙傷得這麼嚴重?!」
申衛然背脊竄出涼意。
「要不是她堅持要回你這裡來,我早把她送回家去好好照顧,不需要在這裡看你臉色。」
「你說什麼?!」他看見了,路猷雅整條胳臂白色的藥膏下紅到刺眼的腫。
難道她也被湯汁波及,卻什麼都沒說?
她的情況簡直比殷雪霽嚴重上好幾十倍。
「把她給我!」申衛然磨著牙,眼色銳凜。
人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蕭夏川面對他恐怖的厲色,萬般不情願卻又無能為力的只好把路猷雅交了出去。
他只能目送申衛然用抱著寶物,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態度接過他懷中的女人,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去。
第九章
一個翻身,不經意的碰觸,路猷雅被痛醒了。
一睜眼,一張略寬卻性感的唇辦在她眼前。
「要喝水?痛是不是?」溫暖低啞的嗓子專屬於申衛然的。
她在申衛然的房間內。
路猷雅重新閉眼感覺到他溫熱乾燥的手貼著她的額。「我忘記帶手機出去沒接到你的電話,對不起。」
她搖頭,睜開美麗的水眸,一串淚珠咕嚕滑下她的頰。
「別生我的氣。」他用額抵著她的額,以指拭去她洶湧的淚。
「我……沒氣。」
「很痛對吧?我替你吹吹氣,吃過止痛藥了嗎?」
她搖頭,即便這樣一個小動作,由頸部牽扯到胳膊的神經還是痛得不得了。
申衛然看她痛苦的表情,反身站起拿藥、倒水,然後回到床前,以盡量不影響到她的重量在她身後坐下,把藥,水杯放在茶几上,這才讓她倚著他半臥坐的吃下止痛藥。
「乖乖,秀秀喔,想哭就哭,我在。」他淡淡的聲音卻如最頂級的美酒,慢慢誘哄,款款低語。
「嗚……好痛……真的好痛……」感受到他胸膛傳遞出來的心跳,路猷雅用沒有受傷的手抹抹臉,淚水啪答啪答往下掉,再也不顧一切的放聲大哭。
申衛然讓她盡情的發洩,一件T恤被她關不起來的眼淚泡了水。
他輕撫她的發。難怪她會痛成那個樣子,就算一個大男人也不見得能承受那種痛!想到自己丟下她一個人。她究竟是怎麼去叫車、怎麼一個人到醫院去的?
哭過後,人也倦了,小貓似的偎在申衛然的胸膛裡,只剩下不時的抽噎跟擤鼻涕的聲音。
手很痛,心卻出奇的甜。
「殷小姐呢,她還好吧?」心情逐漸穩定,心情良善的她開始關心起令她受傷的始作俑者。
「小小皮肉傷,上過藥,我讓她自己回飯店去了。」申衛然回答得漫不經心,不甚介意。
「怎麼說她都是客人。」她覺得過意不去。
「她把你整成這樣,我管她哪門子客。」他慍怒道。那個假惺惺的大小姐。
「我看你一直對她很好,以為你們感情應該……是不錯。」不管殷小姐想吃什麼,想去哪玩,不管時間他都會放下手裡的工作去滿足她。有一陣子路猷雅幾乎以為他們兩人才是一對兒。
她冷眼看著,心情低落矛盾到一整個不行。
痛哭有一大部份的情緒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感情。
以前她裝糊塗,怕以後會痛,但是眼看著申衛然跟別的女人有說有笑,她發現即使這樣,也受不了。
「我眼光很高的。」申衛然黑澄澄的眼飄過一抹狡黠。
不下帖猛藥,他懷裡的這個女人一直迷迷糊糊,她的心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歸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