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絲慢慢坐直身,慢慢挑起柳眉,慢慢盤起手臂。
「接下來三天,我突然發現自己在每個人的家裡修東西,等我修好之後,他們已經不讓我走了!」於載陽慘痛地陳述:「那個王雯玲突然跳出來,在眾人面前說我撞傷了她,害她不良於行,我必須對她的終身負責!放屁,當天早上她還剛晨跑回來。然後所有老人,包括榮叔,就押著我一定要娶她,我當然不肯!」
「我明白……」她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口氣。
「然後村長就讓我選,不娶她就留下來繼續修東西,為了爭取一點時間想清楚該怎麼脫身,我只好同意了……然後就再也沒能離開了。」他恨恨道:「還好這群土匪知道輕重緩急,我的公司如果真的有事,非得我下山,他們還是會放行,可是每隔幾個小時就有人打電話,一下這家的電鍋快起火了,一下那家的電視快燒了!好像我若沒有趕快回山上修的話,哪天村子起火燒掉,全是我一個人的錯!」
更別提三不五時,有個明明自己也不住在山上的女人打電話來,提醒她的「未婚夫」,早點回「家」。
「可不是嗎?」她冷冷道。「這件事發生多久了?」
「三年前的事!」
「所以,你根本不是村民?」
「當然不是!」
「你也是被騙上去的?」
「沒錯!」
「你也是,跟,我,一,樣,被騙上去的?」她咬牙切齒道。
「唔……」於載陽終於發現他把自己置於一個極端不利的處境。「當然情節還是略有不同……」
「那你還跟他們一起騙我!你這個大騙子!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仙人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成語你都沒聽過嗎?」陸絲氣得拿起枕頭瘋狂打他。
低沉的笑聲從輪番落下的枕頭間響出來。陸絲捶了一頓終於累了,恨恨地吹開掉在額前的劉海,癱進他的懷裡。
「我真應該報警把你們統統抓去的,你們這群專搞仙人跳的土匪!」
想一想,不甘心,轉頭啃一下近在唇畔的胸肌。
「噢。」受害者拍一下她光裸的翹臀。
他皮膚散發的熱度如此好聞,她滿足地歎了口氣,舔舔剛才自己咬的地方。
「你就站在那裡,眼睛裡明明有個嚇得要命的小女生,卻又裝得如此堅強高傲。我非把你留下來不可,太可愛了!」他閉上眼,回復那懶洋洋的昏睡狀態。
「你那時明明打算隔天就讓我把車子開走。」
「嗯……」拖長的鼻音顯示這男人當初絕對想好了對策。
她枕在他胸前,嘴角浮起模糊的笑。
「好吧,我原諒你。」
兩個人滿足地歎了口氣,枕在一起。
「對了,差點被活埋那天,你本來要跟我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要你離王家那個壞心眼的巫婆遠一點。」他沒好氣地輕哼。
「哼!這趟村長還托我拿東西給你,我放在車上,不知道他又想搞什麼鬼。」她現在已經對這個「忠厚老實」的村長投下不信任票了。
於載陽笑歎一聲。反正也不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一包臭襪子。把她騙來找他才是那群愛做媒的老人家的目的。
等不了多久,她又開口。
「喂。」
「我累了,女人。睡覺。」嬌臀又被拍了一下。
「我們兩個都很聰明耶。」她憂心忡忡地坐起來。「如果我們的小孩也是個天才怎麼辦?」
她已經很直接的跳進他們一定會結婚、生小孩的認定裡了,於載陽睜開眼,笑意十足地看著這個女人。
給他全世界的美女或財富,換一個陸絲,他也絕對不換。跟她在一起的生活永遠樂趣無窮。
「我愛你,你這個笨女人。」
「誰說我笨?我是天……你……你……」他說什麼?他說愛她耶!陸絲呆了半晌,雙頰突然爆紅。
他,他,他愛她!她,她,她當然也愛他啊!對了,她從沒告訴過他!這怎麼可以?
她開口——
「可是天才小孩會很辛苦耶!」這件事情也很重要!
於載陽歎了口氣,硬把她拉回懷裡依照剛才的角度躺好,重新閉上眼睛。
「不管他們是天才蠢才,小孩該怎麼長大就怎麼長大,我們只讓他當正常的小孩。」
「好。」她甜甜地笑了,「對了,我也愛你。」
「謝謝。」雖然聽起來好順便的感覺。
又是一陣安靜,他的呼吸開始平穩沉重。
「喂?」
「老天,女人,你知道做愛對男人是很花體力的嗎?你剛才又把我用得那麼徹底!」他堅決地閉著眼低吼。
陸絲羞紅了臉,咬他一口。
「我只是要說,我得回加州一個星期把事情結束掉。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起感謝勇伯好不好?」
「誰?」一怔的於載陽睜開眼。
「勇伯啊!我沒在橘莊見過他,所以我猜他應該是清泉村,或附近其他村子的人。」她雙手交握地說。「我迷路的那天,若不是他在路邊撿到我,把我送到橘莊的路口,我永遠不會遇見你。所以他是我們的媒人呢!」
「你在哪裡遇到這個勇伯的?」他問。
「就是通往那個廢棄的度假山莊的路上,我的車子剛拋錨不久,他就開車經過了。」
「大白天的時候?」
「對啊。」
「嗯……」他盯著天花板,手無意識地撫在她的裸背上。
該不該告訴她,這附近沒有人叫勇伯,但是那個度假村的地主就叫陳勇,是個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在好幾年前就過世了,而且,有的村民偶爾還是會看見「他」……
唔,或許第一個打算把她騙下來的人,不是村長他們,而是那位愛趴趴走的「勇伯」吧……
低沉的笑聲在於載陽的胸膛滾動。
陸絲抵了抵他,問他笑什麼?他越笑越厲害,笑到最後連氣都喘不過來。
她說他們是一群專搞仙人跳的土匪,這話真是說得再正確不過了,連死了的人都要來參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