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見海平一面。
她要親自去海平的辦公室找他,問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問清楚他是不是準備就這樣一輩子躲著她!於是,她前往盛華電子位於民生東路的辦公室,搭電梯直上十五樓。
已經晚上十點,辦公室的大門深鎖。
汪夢婷拿出季海平給她的卡片鑰匙;她相信他一定還待在辦公室裡。
卡片一落,便發出清脆聲響,玻璃門應聲向兩邊滑開。
她悄悄走進門,穿過只開著安全燈,沉靜陰暗的辦公室。
打角處,季海平的私人辦公室流洩出淡淡的燈光。
他果然還在。
汪夢婷正想敲門時,一陣自裡頭傳來的輕聲細語讓她的手倏然凝住不動。
那是一個嬌柔輕軟、又帶著些許慵懶性感的嗓音。
「海平,你真是的!老是這樣戲弄人家。」
「怎麼?你不喜歡嗎?」
汪夢婷打地倒抽一口氣,那個腔調溫文而獨特的嗓音是季海平嗎?
「討厭,你明知人家心裡怎麼想!」女聲不依地嗔道。
「那就是喜歡囉?」
真是海平!他竟也會說出這種油腔滑調的話?
「不行,不能在這裡啦,多不舒服!」女人像在阻止他的輕薄。
「那該在哪裡呢?」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當然是找個氣氛好、情調佳的地方啊。」女人嬌聲嚷道,「走,我帶你去。」然後,他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
汪夢婷凍結在原地,黑色美眸直瞪著眼前情景。
季海平半摟著一個裝扮得明艷照人的美女,兩人都衣衫不整,同樣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氣氛僵凝了好一會兒,季海乎首先開口,「夢婷,你怎麼來了?」
「因為你好久沒回家,所以我來看看。」她木然響應。
「她就是你老婆嗎?海平。」季海平懷中的美人忽然開口,一雙清亮的大眼好奇地打量她。
「我是他的妻子,汪夢婷。」她竟還向她伸出手來。
那女人像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與她一握,「我是方巧玉,季副總的秘書。」
「顯然你還兼職做其它事。」汪夢婷淡淡地朝她頷首,接著轉身面對季海平。
季海平咬著下唇,似乎考慮著該如何解釋這令人尷尬的場面。
汪夢婷卻主動解決了他的困擾,「她就是你數日未歸的原因?」
「對不起,夢婷,她……我……」
「不必解釋!」她尖聲打斷他,「你永遠也不必對我解釋。」
她心底升起一股熾烈的怨怒,是針對他,也是針對自己。
她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一段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她憑什麼要求對方完全忠實?就連彼此相愛的兩個人都未必能做到了……
她閉上雙眸不願看他,「多久了?海平,有多久了?」
「有一陣子了。」「你去美國時也帶著她吧?」
他猶豫兩秒,「是。」
她深吸一口氣。
她不敢相信,當她在台灣癡癡地盼他回國時,他卻在美國與女秘書快樂逍遙!
「這是騙人的吧?」望向他的明眸有著無言的企求,「海平,告訴我這只是一場誤會,或者你另有苦衷……」
「夢婷!」
「我是在作夢吧?」她恍恍惚惚,身子微微搖晃,「一定是,我一定是在作夢。」
「夢婷,你清醒點!」
季海平高亢的語音喚回了她的心神,「你是說這一切是真的?」
「是真的。」他別過頭去,不忍看她受傷的神情,「對不起。」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強忍著心如刀割的傷痛逼近他,「你不是那種男人,絕對不是!」
他臉色驀然蒼白,唇角微微泛起苦笑,「你未免對我太有信心。」
「為什麼?」
「男人都是這樣的,抵抗不了誘惑。」
「為什麼?」她依舊不敢置信地搖頭。
那晚婆婆警告她時,她還信心十足,堅稱海平不會是那種男人,想不到才過了幾天——難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今天她終於體會到婆婆的切身之痛。
汪夢婷驀地轉向方巧玉,眸光咄咄逼人,「方小姐,我不知道你與海平是否真心相愛,但你不覺得和一個有婦之夫來往是不道德的事嗎?」
她凌厲的質問讓方巧玉更加躲入季海平懷裡,「汪小姐,我——」
「我是季夫人,目前為止還是!」她見狀更加憤恨難當,禁不住提高了嗓音,「請你尊重我的身份!」
「季夫人——」
「我很好奇你所謂的氣氛好、情調佳的地方是指哪裡?可以介紹給我嗎?」她語帶譏刺,「或者,那是一個不適合介紹給人的地方——」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季海平卻猛然喝止她。
「夠了!夢婷,這不干巧玉的事。別這樣咄咄逼人,這不像平常的你。」
汪夢婷一怔,海平竟然為了這個女人吼她?
她又妒又恨,幾乎失去理智,「方小姐,有辦法將我丈夫迷得暈頭轉向,你夠本事!究竟是什麼樣的家教會成就像你這般了不起的女人?你的父母難道不管你嗎?
或者他們以為這是覓得乘龍快婿的妙方——」
「夠了!」伴隨著斥責而來的清脆巴掌聲打斷了汪夢婷,並讓三個人同時凍在原地。
方巧玉掩嘴輕呼,杏眼圓睜;季海平的臉色鐵青、唇色蒼白;汪夢婷則感到完完全全的屈辱。
他竟然動手打她?
這輩子只有兩個人打過她——杉本惠與季海平,而後者帶給她的震撼遠遠超過前者。汪夢婷緩緩轉向季海平,他平日溫雅的臉龐此刻卻顯得模糊異常。她眨眨眼,想看清他那對怎樣也摸不透的眸子,卻只搧落兩滴珠淚。
「你打我?」
「對不起。」他彷彿受了重大刺激般,雙拳握緊再放鬆、放鬆又握緊,「我不是有意的。」
「庭琛他……從來不曾打我……」
季海平面色驀地慘白。
汪夢婷視若無睹,面頰上熱辣辣的疼痛麻痺了她所有的知覺,「你從前連吼我一句都沒有.今天卻為了她打我?!」氤氳的眼眸漾著明顯的哀怨,「這是不是表示我們該結束這段可笑的婚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