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您氣色看起來真的很差,一定要去看醫生。」
俞雅玟不曉得低血糖症是怎麼一回事,就怕婦人現在看來是好了一點,待會兒卻更嚴重,不但堅持她得就醫,還攙扶她下車、陪她就診,並連絡她的家人。
「阿桑,你知道自己有病,怎麼可以不吃早餐?你又有腎臟病,這樣很危險的……」
在醫生「逼供」下,中年婦人老實承認沒吃早餐,馬上換來熱血的年輕醫生一頓嚴訓。
俞雅玟站在一旁聽著醫生數落這不合作的病人,才知道原來這病發作時得補充糖分,缺糖太久腦部會受損、陷入昏迷,嚴重時還會危及性命,不禁慶幸自己剛好帶著甜點,也為了自己所做的甜點能適時救人一命而開心。
鈴∼∼
「不好意思……」手機突然在診間響起,忘了關機的她尷尬地退出門外再接聽起來。
「你在哪裡?」來電的是帥冠宇。
先前打電話回家沒人接,他猜想她應該已經出門,卻遲遲沒看見她到公司,有些擔心的他便撥打她的手機。
「醫院。」她老實回答。
「醫院?!」手機那端的男人聲音突然高了八度。「你發生什麼事了?出車禍了嗎?在哪家醫院?」
他緊張的聲音讓她感覺又甜蜜又窩心,但她不想讓他太擔心,馬上把前因後果向他解釋清楚。
「原來是這樣。」差點沒被她嚇死。「總之你沒事就好。通知對方的家人了嗎?」
「嗯,打了電話給她兒子。」
「那你還不回來?」
「現在還不行,我剛剛聽醫生說,阿桑最好留院觀察一下,還得做一些檢查,沒人陪她多可憐。」
「你打算留在醫院陪她?」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嗯。」她邊說邊留意著診間門。「阿桑說她是一個人來台中訪友,家人都在台北。就算她兒子說立刻搭高鐵趕來,最快也得要一個多小時,我至少留在醫院等她家人趕來再說。對不起,我可以晚一點再過去嗎?」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唉……」她眉一皺,為難地歎氣。
「知道了,你就先留在那裡。」就算硬叫她回來,她待在公司裡也是魂不守舍。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得到他的同意,總算讓她鬆了口氣。
「等對方家人趕到,你也不用來公司了,直接回家。」
「你生氣了?」她想也是,身為總經理,卻在公司一團亂的時候把工作都丟給他——
「你做的是好事,我為什麼要生氣?只是你自己算算時間,等對方的家人趕到,你再搭車過來,都已經快四點了,還來上什麼班?」
「就算只剩一個小時,多少也能做些事吧?」她真的很想見他一面,當面向他道謝,更不想早早回去「儲藏室」。「反正我回家也沒事——」
「怎麼沒事?我的娘惹糕不是沒了?再做一份給我。因為你蹺班一天的工作全部由我代理,要你幫我做一頓晚餐答謝也不為過吧?所以你離開醫院就立刻回家做飯——有電話進來,我要吃西班牙海鮮燉飯,就這樣,晚上見。」
手機那端已經沒了聲響,俞雅玟卻呆呆地拿著手機,一動也不動。
所以,他說的「回家」 ,指的是回他家?
她的腦海裡不斷重複著帥冠宇剛才說的一字一句,無論她怎麼想,應該都是她想的那樣。
就算他那麼說沒什麼特別涵義,她聽起來還是覺得心裡暖呼呼的,感覺好幸福。
只希望有那麼一天,她真的能成為那個家的女主人。
她原本輕抿的唇角開始不受控制地上揚,心也輕飄飄的,就像蕩在雲端……
第七章
俞雅玟怎麼也想不到,她在公車上幫助的中年婦人,竟然就是「寶昌實業」的董事長夫人。
她找了林董一個多月,他的秘書不是說他人在印度、就是飛往巴西,總之就是不在國內,讓她根本見不到人,沒想到他兒子前腳到、他後腳來,終於讓她在醫院堵到人了。
見面三分情,何況她還救了自己的老婆,林董總算肯聽她解釋,也願意信任她一次,終於答應和她簽訂新約。
這出人意料的發展連帥冠宇聽了之後都嘖嘖稱奇,還說要開始考慮相信「善有善報」這回事。
但他更想不到的是,事情還有後續發展——
「……那樣會不會太打擾了……好,七點我會準時到……」
辦公室裡,俞雅玟正在講電話,而帥冠宇眼睛盯著電腦,耳朵卻不受控制地細聽她說的一字一句。
八成又是林董老婆打來的。
他心裡想著,視線再度瞥向俞雅玟辦公桌上那束紅玫瑰,心情頓時煩躁起來。
也不曉得林家人是中了什麼邪,老媽三天兩頭電話問候、兒子天天鮮花報到,連之前怎麼約都不肯見她一面的林董,現在會突然來個「友好訪問」,帶著獨生子跑來公司找她泡茶聊天。
不必用上聰明的腦袋,光用腳底他都看得出林家兩老是相中了她當媳婦。
尤其是那個林家小開,高鐵像是他家開的,搭車不用付錢一樣,天天叫花店送花不夠,還三天兩頭從台北跑來台中獻慇勤,看了就礙眼!
「又是『寶昌』老闆娘打來的?」聊了快二十分鐘後,他終於看她掛了電話。
「嗯。」俞雅玟笑說:「林媽媽做人真客氣,今天是她生日,林董在新社包下一間民宿,邀請一些親朋好友幫她慶生,連我都受邀了。」
「真是奇怪,在台北不能慶生,非得跑到台中來?就為了方便你參加嗎?」
「怎麼可能嘛!」她當他在開玩笑。「大概因為明天是周休二日,可以順便留下來度假吧?」
她的單純真是讓他好氣又好笑。
人家都做得那麼明顯了,她卻真心以為林家人純粹是為了「救命之恩」才對她好,當她是全家之友,當著他的面收下花束時也開開心心的,自以為那是林家小開為感謝她救了母親才那麼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