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最讓人津津樂道、同時也百思不解的是,即便商業界挖角的傳聞不絕於耳,開出的價碼與條件也一次比一次驚人,她卻從未心動,心甘情願地跟在季風揚身旁,擔任他的私人特別助理。
除了季風揚,她不買任何人的帳。
隨著想挖角的人一個個接連失敗,不堪的流言開始在商業界流竄。
其中最最難聽的一個,就是她不僅是季風揚的得力助手,還身兼情婦之職;而她之所以對年事已高的季風揚情有獨鍾,無非是覬覦他身後的龐大家產。
季風揚好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他從年輕時開始,便勾下了無數風流帳,身邊的女人從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到女明星、交際花應有盡有。據說他第一任老婆便是受不了他的花心,才下堂求去;而他的第二任明星老婆——洛紫就聰明許多,選擇不過問他的私生活,夫妻相敬如賓。
不曉得是不是他負心薄倖的報應,他唯一的兒子十七、八歲時便因意外身亡,而下嫁名律師兼新科議員的女兒也在前陣子突然失蹤。
照這樣看來,若桑逸琪能乘隙安慰這個家大業大的老人,將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後半生肯定生活無虞。要是她幸運點為他生下個一兒半女,季風揚的身家就盡落入她手中了。
也難怪她肯屈就於私人特助的職位,放棄許多條件與年薪都好上數倍的機會——畢竟這也算是一種長期投資嘛,而且報酬率還不是普通的高。
心細如髮的桑逸琪自然也聽過這些傳聞,不過,她選擇一笑置之。
老實說,她光是打理季風揚身漫的大小事務,替他聯絡、安排行程,物色優秀人才就已經夠忙了,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無聊的閒話。麻煩的是,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彷彿渲染了她的神秘性,弄得想一親她芳澤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教她難以打發。
「就是這樣,桑小姐,」天威媒體公關的總經理尹清站起身來,「麻煩你知會董事長一聲。」
「我會轉達。」
「那就多謝了。」尹清在握上門把時,半猶豫地凝住腳步,「老闆怎麼會忽然對這個案子感興趣?」
「我的任務是將老闆交代的事情辦好,至於原因……老闆不說我也不便多問。」她淡淡地回答。
「你很聰明,桑小姐。」尹清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桑逸琪菱唇輕佻。只要是稍微資深的助理都明白,老闆交代的事要盡力辦得完善,卻絕對不要追究原因,以免觸怒龍顏。
「尹總。」在送他出門時,她換了個話題,「聽說華裔小提琴家向琉璃最近會回台灣定居。」
「真的?」尹清似乎沒聽過這件事,神情頗為驚訝。
「我知道你跟音樂界關係不錯,能不能替我查一下她落腳的地方?」
「桑小姐喜歡聽小提琴演奏?」
「不是我,是老闆喜歡。」她補充一句,「老闆的生日快到了。」
「我明白了。」尹清恍然大悟,不自覺地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會去打聽的。」
「麻煩你了。」桑逸琪沒理會他略含嘲諷的表情,一等他進入電梯便轉身回辦公室。
「桑小姐。」她的私人秘書在轉角處叫住她,「你看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秘書遞給她一本印刷粗糙的雜誌,封面是她和季風揚一同走出某家餐廳的照片。
不必細看內文,她也知道裡頭會是什麼樣的報導。
「通知律師打電話警告他們。」她毫不猶豫地指示。
「不告他們嗎?要不要寄存證信函?」
「不必了,真要告起來只會把事情鬧大。」桑逸琪冷冷地說﹐「我們可沒時間陪這種三流雜誌炒新聞!」
秘書怔怔地望著桑逸琪挺直的背影,而她毫無所覺地走進辦公室﹐將那本雜誌直接摔向垃圾桶,看都不看一眼。
※ ※ ※
向海玄拾起雜誌;雙眸在看到封面時微微瞇起。
「怎麼了?哥哥。」一陣悠揚悅耳的語音柔柔地飄向他,「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沒什麼。」他搖搖頭,卻一面捲起雜誌一面問小販,「多少錢?」
「八十元。」
向海玄掏出皮夾,這才想起他還未將身上的美金換成台幣,「琉璃,你身上還有台幣嗎?」
向琉璃點點頭,遞出一張百元大鈔。
「謝謝。」小販意欲找錢,向海玄卻搖搖頭,拉著妹妹上了出租車。
他將妹妹及行李安頓在後座,自己則坐在前面,迫不及待地翻閱起雜誌。
十分鐘後,他合上雜誌,唇角微勾一抹清冷。
沒想到他才剛剛抵達台灣,就立即得知那個人的消息了,而且還是這麼有趣的消息。
他輕輕敲擊著手中的雜誌,尋思著如何利用這個大好良機。
※ ※ ※
盛威集團,資產額名列亞洲前三十大企業,以生產家電起家,近年來積極跨足地產、媒體公關、電子、通訊等產業,集團實力急速上升。
集團的最大股東——季氏家族發跡自大陸,家族原本經營傳統布業。民初時,一名雄才偉略的季家人——季日昇隻身闖蕩上海,成就一番轟烈事業,榮膺盛威集團第一代掌門人。接著,季家移居台灣,家族事業的領導權逐漸移轉至第二代。季風雲接掌家電製造業,同時也成為集團最高負責機構——經營理事會的主席兼執行總裁。季風華負責開發電子、通訊等新興事業,季風揚致力於集團公關事宜及不動產事業,而唯一的女兒季風笛則在盛威出資建立的理工學院擔任理事長。
不僅季家的第二代活躍於台灣的商界,近年來,年輕的第三代,更開始將觸角伸往國外。
向海玄坐在剛從美國運來的愛車裡,一面以手指輕敲著方向盤,一面在心中默念季家第離散代子孫的名字——季海澄、季海藍、季海平、季海奇、季海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季家的第三代應該只有這些人﹔但也有可能,在他離開台灣以後,季家又注入了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