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不知道日後是會因為這些記憶而開心,還是更難過?
眼前看著她,好像已經有點離情依依了。
「吃東西啊,幹麼一直看著我?」她發現他沒吃多少東西,倒是常常盯著她看。不像她現在胃口大開,一下子就吃掉半碗海產粥。
「看會不會比較下飯啊。」他似真似假地說。
「喔,這樣啊。」她笑睇道。
「好,那我們就來對看,看是你下飯還是我下飯好了。」她玩心大起,故意端起碗坐到他身邊,睜大杏眼盯著他看。
辛維克被她這突來的「幼稚」給逗笑,真拿她沒轍。
「喂,「3」後面的「0」到哪兒去了?你這樣很像三歲小孩耶。」跟她愈熟,就愈常見識到她的淘氣基因,跟在陌生人面前的形象真是大相逕庭。
「是啊,叔叔,你不覺得我三歲的樣子粉口愛嗎?」她變本加厲的裝可愛,眨著濃密的睫毛,用娃娃音問他,存心惹他發笑。
他唇線上揚,細細凝視她桃腮帶靨的面容,將這嬌俏可愛的神情刻劃人心坎裡,悄悄收藏。
「三十歲的你也很美。」他以指背輕觸她粉嫩的臉頰、圓潤的下巴,俊眸中的澄金色調逐漸轉沉,想起第一次吻她時,她唇上醉人的甜美。
那愉悅的記憶在心中誘惑著,動搖著……只要一個吻就好,他不會要求得更多……
一瞬之間,她有些迷惑,有些微醺。因為他一句凝神讚美,她卻失了神。
四目相接的距離裡有股說不出的吸引力,凝聚了兩人的眼神,拉近了曖昧的氣息……
他吻上她的同時,她連呼吸都靜止,只感覺唇上的溫度起了變化,被一陣溫柔的力量廝摩、輕吮著,擦出旖旎的情調,令她心蕩……
這個吻不深,卻比上一次來得真切、深刻,撩人心弦。
他壓抑著對她的感情,吻得很輕;她固守著不敢釋放的感情,吻得被動。
這個吻,是個令人陶醉其中的意外,讓他們都挾持著一點自制力,又忍不住投入在兩唇相依的親暱感裡,探尋著彼此……
鈴——
室內電話突然響起,沒人離開這個吻。
鈴——鈴——
他們廝守著彼此的唇,甚至更為急切。
鈐——鈴——鈴——
不約而同,他們充耳不聞。
鈴——鈴——鈴——鈴——
鈴聲轉述來電者的意志,響個不停。
辛維克睜開眼睛,清醒了,不得不結束這個吻,讓她去接電話。
黎真希恍惚了下,匆匆起身去終結那陣電話鈴響。
「喂?」
「小真,你這個週末回來一趟……」
一聽到母親的聲,黎真希立刻垮下臉來,有點後悔剛才沒直接拔掉電話線。
「媽,我不會回去,你別再幫我安排相親了。」母親每次打電話來的內容都千篇一律,有幾次勸不成還想用騙的。
「……是,我知道對方家世清白、做人老實、學歷又高,是我自己人老珠黃配不上他可以嗎?」她有些惱了。母親老愛把她的年齡掛在嘴邊,從二十五歲後就常念著「快三十、快三十」這句話,還四處向親友宣傳,到處要人幫她作媒,她簡直快瘋了。
「對,我就是想當一輩子的老處女,時間到了會自己搬去老人院,現在趁著我還能動,要先去洗澡睡覺了,再見。」她掛上電話,吐了口大氣,走回餐桌邊。
他遞了杯水給她,知道她有點生氣。
「謝謝。」她喝了一大口。
迷幻氛圍徹底消失,她用竹籤插起一塊鴨血問他:「喂,你說,我不嫁人到底惹到誰了?沒有男人很可恥嗎?」她把鴨血塞進嘴裡咬咬咬。
「相親可以先過濾出一些基本條件,為什麼不去試試?」他也嚼了塊雞肉,為提出這個問題的心痛,找個發洩的出口。
建議心愛的女人去相親,多認識別的男人,感覺就像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地,不能喊疼。
就算是處罰他剛才越線吻她的衝動好了。他該挨的。
「才不要咧,相親是去尋找結婚對象的,我現在又沒有很想結婚。要是真的跟相親對像交往,可想而知很快就會被家長逼著結婚、生小孩了。」她不是不願走入家庭,只是在那之前,她也想體驗一下甜蜜的兩人世界,有充分的時間和心愛的男人談場戀愛,而不是被趕鴨子上架,人生突然往前跳了一大段,談沒幾天戀愛就直接被趕去當媽了。
「找個顧家又會照顧你的男人有什麼不好?」他衷心希望能有個男人好好對待她,珍惜她,讓她免受寂寞打擾,幸福得使人嫉妒。
「我才不需要男人照顧。」她是想找個伴,但可沒想過要依靠男人過日子,否則她早就極積相親結婚了。
而且她認為女人不管單身或已婚都要經濟獨立,保有一點自己的想法才行,如果只想著靠別人過生活,找個男人吃一輩子,很容易就會被當成男人的附屬品。
許多女人就是這樣走入婚姻後,漸漸從「家管」變成「管家」,還全年無休、不支薪的。
「但是有個人陪在身邊也不錯啊,至少能在你無聊的時候陪你打發時間,在你生病的時候就近照顧你,在你高興的時候陪你慶祝,在你難過的時候安慰你……」他細數著自己無法為她做到的事,任由隱藏起的愛慕之情潺流過他隱隱作痛的心臟,彷彿訓練自己承受痛苦的忍耐力,堅定著自己放棄她的意志。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生活來了?」聽他說得語重心長,她反而覺得有些奇怪。況且她並不是不想有人陪,只是尋尋覓覓都找不到那個讓她感覺「對」的男人,而唯一一個有感覺的……
黎真希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裡的好感遇上現實的考量,立刻變得退縮。
她能期望跟一個「外國人」談戀愛嗎?等他回去以後,她還能在他心裡存在多久而不被遺忘?時間加上距離,連友誼都很難維持,何況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