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庭南盯著這個待在他女兒病房裡的男人,一定就是害他寶貝女兒病倒的兇手。
「爸……」甄芷晴見父親眼中飽含怒氣,畏縮了下,但這次,她不會真的退縮,也不再膽怯,鼓起勇氣介縉。「他是墨行殊,我要嫁給他。」
甄父只覺耳邊雷聲一下一下地轟隆作響,昨晚女兒說待在家裡很痛苦,剛才妻子說女兒談戀愛了,才不到半小時,他的寶貝女兒居然已經要嫁人了……
這接連而來的打擊讓他險些站不住腳,待穩住腳步後,他狠狠地瞪著墨行殊,斬釘截鐵地大叫:「不行!」
「爸……」她拔掉手上連接著點滴的針頭,扶著床架下床,兩天沒進食的她虛弱地站不穩步伐,甄父慌忙地想去扶她,但墨行殊已搶先一步,抱住她。
這親密的動作,無疑是在甄父的怒火上淋上一桶汽油。
「你身體不舒服,回去躺著,我來跟伯父說。」墨行殊見她輕得像根羽毛,心疼不已,她想爭取的心意,他看見了,但是,這種事當然得由他出面。
「可是,我……」她想讓他知道她會為愛勇敢。
「乖,聽話。」他將芷晴抱回床上。
甄母走過來把點滴重新插好,輕聲地在她耳邊說:「別擔心,讓他們好好談談,這事急不得的。」
墨行殊拍拍她的手,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而後不慌不忙地站直身來。「伯父,能不能找個地方,有些事想跟您談一談?」
「沒什麼——」甄父原本想一口回絕,但是,沒弄清這個小子的來歷,沒搞清楚為什麼他寶貝女兒突然想嫁人,他半夜也睡不安穩,轉個念頭,改口說:「跟我出來。」
墨行殊跟在甄庭南身後,並沒有因為他的反對而忐忑不安,他對自己有信心,也認為甄父的反對是人之常情。
他們坐進電梯,上到最頂樓,又走過長長一段走道,最後進入「院長室」。
墨行殊很意外,原來,他就是爺爺口中經常提到的「甄院長」。
甄庭南一進辦公室後就往沙發坐下,用眼神示意墨行殊坐下。
「謝謝。」墨行殊從容不迫地走到他對面的位子就坐。
「你跟小晴怎麼認識的?」甄庭南見墨行殊氣宇軒昂、不卑不亢,若不是關係到他的寶貝女兒,他或許能用更欣賞的角度看他。
「我到醫院來探望我祖父的時候認識的。」墨行殊將甄芷晴「扮瞎子」那天的情形約略講了一下,當然不提他先前對她的捉弄。
「你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就想結婚?!」甄父不聽則已,一聽簡直要大發雷霆,當場因這年輕人的衝動行事而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瞭解伯父的心情,畢竟芷晴年紀還小,又是您的掌上明珠,而您還不認識我,不清楚我能不能讓芷晴幸福。我只希望伯父給我一個機會,允許我和芷晴交往,其餘的,我認為只有時間能證明。」
「小晴的生活一直很單純,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之就是不行。」
雖然墨行殊的話中肯且中聽,但甄庭南根本沒想過女兒有嫁人的一天,所以,無論他怎麼說,答案永遠都是三個字——「不可能」。
墨行殊拿出自己的名片,擺在桌上推向甄父。「這是我的名片,在您認為足夠瞭解我之前,我想見芷晴會先向您報備,並且到家裡見她,不會帶她到任何您認為不安全的地方。」
墨行殊明白甄家對女兒的保護,明白其中的難度,但是,他最不怕的就是挑戰。
甄庭南才不管他名片上面的職稱是總統還是什麼董事長,不行就是不行。
他執意不去看墨行殊的名片,墨行殊也不再為自己多說話,兩個男人就這樣注視著對方,一個怒目,一個心平氣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甄庭南發現這小子還真沉得住氣,絲毫沒有露出退縮與膽怯的神情,他斂了斂眉,目光輕輕掃過桌面上那張名片。
不過,他有老花眼,根本看不清楚。
愈看不清楚就愈想看清楚,這下變成甄庭南坐立不安了,最後,他索性從口袋裡掏出眼鏡,拿起名片仔細端詳。
「墨老先生是你的?」在看到「鳳餚集團」後又看見他姓「墨」,甄庭南不禁脫口問。
「是我祖父。」
「喔……」甄庭南靠向椅背,表情瞬間變得很複雜。
甄庭南一向很敬重墨朗。
二十年前甄庭南在一次宴會場合初遇墨朗,交談中提醒他注意肝臟方面的問題,而後為他動了一次肝臟手術,墨朗便一直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裡,兩人遂成了莫逆之交。五年前,「龍柏」擴建病房,墨朗在財務上給了甄庭南許多幫助。
當然,他不會因為他和墨朗的交情就毫不考慮地答應女兒與墨行殊交往,只是他曾不止一次聽墨老提起他一個很優秀的孫子,經這一想,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沒錯。
剛剛,墨老才特地打電話來邀請他參加他的壽誕,怎知道隔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教訓起墨老的孫子了。
他瞄一眼墨行殊,再想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再怎麼好,這個要奪去他心頭肉的男人,還是教他牙根發癢。
思緒在甄庭南腦中翻騰,搖擺不定,就是沒有足夠的理由讓他斷然說出拒絕兩字,除了他捨不得。
「芷晴和我交往並不會影響您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她永遠是您的寶貝女兒,只是多了一個人疼愛她,並且和您一起保護她。」墨行殊將自己擺在甄父的位置,盡可能平撫他的焦慮。
甄庭南抬起頭看他一眼,訝於他的敏銳度,又氣惱他的能言善道,這傢伙句句都命中一個做父親的疑慮。
「你喜歡我女兒什麼?」無論性格還是生長環境都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為何會受到對方吸引?
墨行殊想了想,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很溫柔的笑。「老實說,我很難解釋。」
「她跟你提過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