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熱情地招待二伯,感動他對她的開心,邀請他留下來一起吃飯。
「行殊最近都工作得很晚,二伯,晚上我讓管家煮幾樣拿手菜,你留下來吃飯,就我們兩個,好不好?我們常常見面啊,可是都沒有機會坐下來聊聊天。」
墨雲康見她完全不怪罪自己的兒子對她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還對他這麼體貼,一時愧疚不已,老淚縱橫。
「二伯……」甄芷晴愣住了,手足無措。「如果、如果你不想吃飯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吃水果,也可以吃蛋糕……」
「小晴……」墨雲康突然握住她的手。「二伯求你了,求你原諒仁冠,他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受身邊的人煽動……」
「要原諒什麼?」她根本聽不懂墨雲康說的是什麼事。
護子心切的墨雲康將兒子現在悲慘的下場告訴她,並且求她原諒他那個不孝子。
她還是不清楚要原諒什麼,也不知道堂哥怎麼會突然要坐牢,她靜靜地聽、努力地聽,想著要如何安慰二伯。
「二伯現在只求行殊能撤銷告訴,放仁冠一馬,二伯就算賣光所有的家產都會替他還清債款……」
甄芷晴完全「有聽沒有懂」,但是,她絕不忍心見到二伯如此傷心難過,一家人嘛,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呢?
她安慰二伯,並且答應會跟墨行殊談談這件事。
說是談,其實她也只有那麼一百零一招——先「無事獻慇勤」,然後舉幾個教人啼笑皆非的爛比喻,將心比心、曉以大義、神愛世人,最後,用「魯」的、用「ㄋㄞ」的、用耍賴的,以墨行殊教她的堅定不移的決心,讓她老公選擇「點頭」還是「瘋掉」。
墨行殊在眼皮頻頻往下掉,腦筋接近一片混沌的狀態下突然悟出一個真理——世上沒有絕對的強者。
再強的人,都會有弱點,而他最大的弱點就是,他的「天兵老婆」。
*** *** ***
多愁善感的秋天走了,嚴峻寒冷的冬天也過去了,陽明山上的杜鵑帶來了春天,甄家大嫂肚子大了,二嫂也有了喜訊。
再過幾個月,甄芷晴即將變成「姑姑」,這代表她輩分提升,以後甄家最小的不再是她,底下終於有可以讓她「管教」的小鬼頭了。
她親愛的老公覺得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打算過幾年再生BABY,她只好先玩大哥的兒子過過癮,不,不是啦!是先學會怎麼照顧小嬰兒。
另外一個消息是,幼稚圍裡一位小班的班導師,生完孩子後決定離職在家專心帶小孩,甄茫晴受園長委以重任,由美術老師升任為班導師,這是她職場上的第一次「陞遷」,驕傲了好一陣子。
墨行殊看著他這個「天兵老婆」日益發亮的臉龐,日益自信的談吐,日益神采飛揚的姿態,漸漸走出最初給他的稚嫩印象,看樣子她真的長大了,他也可以稍稍放心了。
雖然,他這老婆不大會吃醋,應該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吃醋,但是,除非人在國外,他依舊每天送她上班,將應酬減到最少,是個人人稱羨的完美老公。
就在墨行殊忍不住想稱讚一下自己,能把事業家庭兼顧到如此面面俱到時,他注意到從幼稚園大門走出來的親愛的老婆手上居然抱著一大束紅玫瑰。
「這是……小朋友送的?」他問。
「小朋友的爸爸送的。」她說。
「小朋友的爸爸為什麼送你花?」還是紅玫瑰?!
「可能覺得我把小朋友教得很好吧……」她也不清楚。
暈……這女人的常識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貧乏。
「以後不可以收小朋友的爸爸送的花!」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再補充一句:「小朋友的爺爺也不行!」
「好,我聽見了……」她搗起耳朵,不明白老公在車子裡為什麼要這麼大聲說話。
不過,花很漂亮,回家之後她便拿來花瓶插上,就擺在客廳茶几上。
墨行殊每經過客廳一次,就一片烏雲自他頭頂飄過。
過了幾天,她交給他一張電影票,有點為難地說:「這是同事送的,我想跟你去看,可是只有一張票,我又不好意思叫他再送我一張……」
他看了影片名稱,像是部愛情文藝電影,問道:「同事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男的?為什麼幼稚園裡有男老師?!」他眼中噴出熊熊火焰,但是,發現自己嚇到她,立刻冷靜下來。「把票還給他,我再另外去買兩張。」
「那買一張就好了啊……」她不懂已經有票為什麼還要去買,不過,在看到他一臉陰霾,她也只好噤聲。
最近老公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皮還是繃緊一點……
墨行殊當然知道自己老婆很漂亮、很迷人、很親切,但是,現在的男人都沒有一點節操觀念嗎?她那一閃一閃亮晶晶的鑽石戒指就戴在無名指上,這些人難道全瞎了?!
「那個同事知道你結婚了嗎?」他實在不想表現得像個「妒夫」,但是,想到有個覬覦他老婆美色的男人每天跟她共處八個小時,就令他瀕臨抓狂。
「知道啊,你看……」她從衣服領口裡拉出一條心形項煉。「我把你的照片放在裡面喔!他們都知道我最愛你了。」
「是嗎……」這令他感覺好多了,不自覺勾起唇角。
心情好轉之後,墨行殊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是不是太好哄了?還是這小鬼愈來愈清楚怎麼抓住他的心?
他不免狐疑地瞄她一眼,可是,她專心地凝視心形相框裡的他的照片,那滿是愛意的眼神又再次收服了他的心。
「傻瓜,老公就在你旁邊,你還看照片?」他揉揉她的頭髮,看來,這個笨笨呆呆的老婆是不打算讓他有安心的一天就是了。
她吐吐舌頭收起項煉,偎到他身旁,用著充滿閃光的美麗眼眸看他。「老公,我好崇拜你喔……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