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為什麼吝於微笑呢?
身為服務業的老闆,不是應該要笑口常開嗎?
「老闆唱歌、老闆唱歌!」大夥兒起哄著要大老闆表演。
齊墨宇婉拒,他鼓勵員工盡情地吃、盡情地狂歡,然後便將棒子交給祝蔚銘。祝蔚銘只好出面帶頭唱歌,幾杯黃湯下肚後,大家爭先恐後上台,唱歌又跳舞,現場氣氛被炒熱,員工們的情緒已沸騰到最高點。
氣氛熱鬧烘烘,但蘇黎曼的目光仍持續追隨著齊墨宇,他坐在吧檯前,獨飲著一杯威士忌,那寬闊的背影在狂歡喧鬧的人群之中顯得格外的孤寂。
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她的心竟泛起一絲淡淡的難受,為他感到落寞。
有人天生就是孤僻的個性,但怎麼可以不愛笑,怎麼可以在人群之中放棄歡樂的權利,獨自沉浸在與世隔絕的孤寂呢?
她曾看過他生氣的表情,記得那天她的手燙傷,他很生氣地罵她笨蛋,心急地為她冰敷,眼底還有著關心的溫度。那時候的情景一直迴盪在她心中,讓她回味無窮……
然而現在的他好像一片深沉的海洋,讓人無法從他寧靜的表象中一探究竟,而他愈是如此,就愈吸引她想潛入探索他的內心世界。
她走到吧檯,悄悄地坐在他身邊。「你心情不好嗎?為什麼一個人喝酒?」
「我就喜歡這樣。」齊墨宇的眼神空洞,語氣無力。
「大家都很喜歡你,為什麼不融人大家,跟大夥兒一起歡樂?」她很好奇,為什麼他連眼神都好寂寞,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惆悵失意,她想探索他的心,更想讓他開心。
「我不是那種可以讓你予取予求的老闆。」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也不該把自己的心囚禁起來,你可以讓自己變得快樂的……」
齊墨宇看著她澄澈又靈氣的眼睛和甜淨的笑容,不懂她為什麼喜歡來煩他?而且不厭其煩。「你以為自己是拯救世人、為人開示的活菩薩嗎?」
「我不是活菩薩,我只是喜歡看見你笑的樣子,你剛才笑起來很迷人,很陽光。」蘇黎曼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用微笑鼓勵他。「你是服務業的老闆,應該要以身作則常常笑才對啊。」
「你還年輕,不懂得什麼叫失去。」她講的話似有幾分道理,不過畢竟年輕,還單純,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傷,又怎能體會愛情的痛呢?
他對柔蘭的那份單戀就像埋在上裡的植物,根深柢固,所以當那份戀情被連根拔起後,他特別感到空虛無助。
剛強執著的他,不容許別人發現他正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而她卻找上他頻頻問東問西,挖掘他的心事。
「你失戀了嗎?」她猜測。
他突然後悔跟她閒聊,不過也好奇她為何會猜中他的心思。「為什麼這樣問?」難道他臉上的表情寫著「失戀」兩個大字嗎?
「男人如果不是事業有危機,就是因為感情受挫才會鬱鬱寡歡,可是依你分店一家一家擴充的狀況來推斷,應該是後者可能性較大。」
他悶不吭聲,又喝了一口酒。
她很聰明,但他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他不喜歡被剖析,不喜歡表現脆弱的一面,面對她時,他總有一種全身赤裸裸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
他不語,蘇黎曼猜她答對了。「這個給你。」見他若有所思,她把胸口掛的墜子拆下來遞給他。
看在是室友的分上,她不介意給沉悶失意的他一點力量,哪怕只是一丁點。
「這是什麼?」一顆透明小水晶球,在他手上綻放七色的光彩。
「一個可以吸收正面能量的墜子。」
「我不想要。」他不是女人,不需要這種炫亮的飾品。
「桃麗芭頓曾說過一句話:如果你想要彩虹,先要下一場雨才行。」
「什麼意思?」她講話很吊人胃口。
「人一生都會經歷試煉,與其因為試煉把自己局限在陰暗的角落裡,為什麼不勇敢站起來迎接陽光,追求生命的春天呢?」
齊墨宇看著她,明明她忙了一晚,應該疲累至極的,但她的笑容卻依然溫暖而充滿朝氣,她是怎麼辦到的?
「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齊墨宇不自覺地也開始研究起她。
她這一生肯定沒有經歷過重大的挫折,一個被幸福所包圍的人,又怎麼能知道陰暗面是什麼?
「你認為我的世界是什麼?」她很好奇,他對她有幾分瞭解?
她想要多聽他說話,想要他打開沉重的心門,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從來沒有對男人那麼好奇過,他就像是一塊磁石,渾身散發強烈的吸引力,時而冷漠,時而發火,他捉摸不定的情緒一直微妙地牽引著她,讓她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
「你的一生一定很順遂,所以才沒有煩惱,內心隨時充滿陽光。」
單戀夭折,注定了他失戀的開始。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幾乎陷在黑暗泥沼中掙扎,即使選擇快刀斬亂麻,成全大哥了與柔蘭,他仍無法自拔地沉淪在心傷的苦澀中……
這種失落難受,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嗯哼∼∼」蘇黎曼笑了一笑,她不是沒有經歷過挫折,曾經有過兩次失戀的經驗,兩次都是被劈腿,但她一向樂觀、懂得看開,像現在在墾丁她就覺得很逍遙,很快活。「我不是沒有碰過不順遂的事,而是我一直保持向陽的心境。」
「但我的世界一片冰冷荒涼,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能瞭解的。」他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你現在是身處冰冷的冬天,那就表示離春天不遠了,不是嗎?」蘇黎曼微笑地推翻了他的想法。
他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可以那麼自在快樂?齊墨宇的黑眸忍不住定在她身上。
好像從來沒有煩惱、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她,永遠都是微笑的表情,一直保持快樂的心情,她的笑容像陽光一般燦爛,毫無預警地灑入他冰冷的心房,他的心瞬間酥融,暖洋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