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他們在同一個房間嗎?蘇黎曼的表情錯愕,一時無法回應。
接著,她除了聽見柔蘭嚶嚶啜泣的聲音,也聽到墨宇柔聲疼惜的安慰──
「柔蘭,別哭了,你看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小水晶球,小曼說它可以吸收正面能量,先放你身上。」
他把她送給他的小水晶球給了柔蘭!蘇黎曼聽見了齊墨宇的分享,心緒有些浮動,但很快地又抑下那份不該有的疑慮,如果換做是她在飯店,也會把小水晶球交給柔蘭,祈求大哥可以平安順利。
齊墨宇的動機她可以理解,但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再也難以平靜了。
「柔蘭,別哭,你還有我!」
蘇黎曼胸口微窒,這句話像一支電鑽,朝她的心臟狠狠地鑽了進去,她哀痛,卻叫不出聲。
齊墨宇的關懷私語、柔蘭脆弱無助的啜泣聲,在她腦海構成一幅男女相擁、愛火灼熱的親密畫面。
如果大哥真的回不來,是不是代表著墨宇可以取代大哥了呢?
她不由得有這樣的聯想,墨宇總是先看見柔蘭的憔悴柔弱、無助傷心;然而當她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時,他卻讀不到她的表情,猜不到她的情緒,他們的心似乎越離越遠了……
儘管自己愛著他,可以體諒包容他的責任行為,她卻不能一再地欺騙自己,他為柔蘭所做的一切,證明他仍然對柔蘭念念不忘,卸不下對她的情意。
她的臉色出現罕見的黯然,正打算要收線,墨宇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小曼──」
「……」她發不出聲音。
「……是小曼嗎?」他再喚。
「……嗯。」她感到無力。
「小曼,對不起,因為時間晚了,我想你應該睡了,所以沒打給你。」齊墨宇的聲音聽起來很急促,像交代公事。「對了,我要告訴你,已經有大哥的消息,聽說他被困在冰雪覆蓋的廠房裡生死不明,目前仍在全力搶救中,加上現在柔蘭的情緒已經崩潰,我也不放心,所以我剛打電話確認安徽的機場已經可以降落後,決定今天晚上就搭機陪她去內地一趟……」
聽完音樂會,他原本是想讓柔蘭先在飯店住宿一晚,明天再返回墾丁,沒想到訂了房間後,柔蘭就接到大哥的消息。由於大哥目前生死未卜,情況教人擔心,於是他在確定大陸已停止降雪,機場也可以降落後,決定今晚飛到內地一趟瞭解狀況。
現在距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空檔在飯店梳洗並採買一些生活用品,再和柔蘭一起出發到機場。
「喔……」他說了什麼,她沒注意聽也聽不進去,心太痛了,只是下意識地回應一聲。
「你就不用等門了,睡覺記得要鎖門。」他叮囑著迷糊成性的她要懂得照顧自己,腦中突然又想到還有一些公事要交代。「對了,接下來幾天我不在台灣,我現在得先打通電話給蔚銘,餐廳的事,還要請他多擔待一些才行。」
「嗯,那你自己要保重,掰。」簡單一句道別,心卻冷颼颼地,有一種寂寞的淒涼感。
「掰。」齊墨宇一直相信小曼和他一樣關心著兄嫂,卻不知佳人此刻人憔悴,心已碎,她一聲再見,已經默默宣判兩人的愛情走到尾聲!
*** *** ***
隔天晚上,「安魯巴」的工作人員一一離開,只剩蘇黎曼和祝蔚銘坐在餐桌前對談。
「你要離職?!」聽到蘇黎曼要離職,祝蔚銘嚇了一跳,詫異地看著她。
「嗯。」蘇黎曼點頭,眼神出現罕見的落寞。
「為什麼?」這兩天齊墨宇都沒到餐廳,昨晚他還打了一通電話,說他必須陪柔蘭到大陸一趟,現在小曼突然提出離職,會不會和柔蘭的出現有關?「是不是墨宇欺負你了?」
「不……是的,」蘇黎曼搖頭,聲音異常顫抖,難受地吐出她的苦處。「想離開是因為……我感覺到他放不下柔蘭,對柔蘭仍然有情意。」
「什麼?!你是說……他還對柔蘭念念不忘嗎?」
「嗯,這些天,柔蘭和大哥失聯,墨宇一直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他總是知道柔蘭的需要,給予安慰鼓勵,希望她快樂安心,他們之間越走越近,而我們的心卻越來越遙遠……」儘管她不想往負面的念頭裡鑽,但一想起他們在飯店裡共處一室、他對柔蘭流露真情的安慰以及對她的忽略,成了鮮明的對比,襯出了她的寂寞失落,於是她原本就搖搖欲墜的信心徹底地被擊潰了。
「給他機會吧,柔蘭只是因為精神上需要支持而已,等墨揚回來,墨宇就會回到你身邊了。」
「那麼如果大哥不回來了呢?」她不是詛咒大哥,而是該做最壞的打算。
「這……」祝蔚銘表情一愣,老實說,他現在也摸不清楚齊墨宇的心到底是被誰佔領?
「如果大哥不回來,而仍然喜歡著柔蘭的墨宇,隨時可以取代大哥的位置,那麼我不該讓墨宇為難,真的……」她笑著,那笑容在燦亮的燈光下卻映襯出孤寂的落寞。「有人說,太用心的人不適合談戀愛,而我想用心談戀愛,卻剛好遇到一個很用心,可是心卻不在我身上的男人……這樣下去,問題就會一直存在於我們之間,不是嗎?」
他們的愛情已經摻進了雜質,那就像一棟外實內虛的海砂屋,經過長時間的風吹日曬,愛情隨時都有粉碎崩塌的可能,與其勉強把兩個人拴在一起,不如趁早結束,至少保留住他們相處時的短暫甜蜜,也是個美麗的回憶。
祝蔚銘眉心微蹙,他清楚小曼一向樂觀堅強,但她現在勉強牽起的笑卻摻著愁悶和苦澀,看了反而教人不忍……
小曼為了不讓墨宇為難,她決定忍痛離開他,這個執迷不悟的齊墨宇真的很傻,竟還看不出小曼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