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柏園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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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他唇角的微笑加深,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采手從車子後座拿起一本重重的冊子遞給她,「看看這個。」

  她定睛一看,「相簿?」

  「我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原本想這幾天有空上柏園看看你,順便把它給你。」

  她微微發顫的手緩緩翻開它,「是我的嗎?」

  不需季海玄回答,裡頭一張張相片已告訴她答案。相簿裡收錄的是她各個時期的身影──還是個青澀少女的她、一頭清湯掛面,穿著綠色高中制服的她、身在異鄉旅行的她、戴上黑框眼鏡,一身學士服的她……最後一張,她佇立於一幢現代化建築前,抱著英文教科書,身上的T恤胸前印著MIT。

  不知是她原就不愛照相,或者這些相片並不是她擁有的全部寫真,只這一本相簿,竟就刻畫了她十幾年來的人生軌跡。

  「我是MIT畢業的?」

  「應該是吧,不然怎麼會在學院擔任物理教授?」

  她一陣怔忡。這段日子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專業領域究竟是什麼,原來她竟是個物理教授?

  「你怎麼會有這一本?」

  「我回到季家時,你已經失踩了;因為很想看看你的樣子,特地去你房裡找到的。」他語氣溫和,「我恨訝異你沒把它帶到柏家去。」

  她沒說話,心思全被這本相簿佔滿了。奇怪的是,裡頭每一張相片的女主角皆是她,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本相簿我看過好幾坎,有一點發現。」季海玄瞥了她一眼,「不曉得你有沒有注意?」

  「什麼?」

  「看看最前面這幾頁,」他空出一隻手翻著相簿,娓娓解釋,「這時候你應該還沒上高中,每一張都是笑容燦爛、甜甜蜜蜜的。可等你上了高中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全不見了,表情都是乎平淡淡的,就連微微拉一下嘴角也不肯。」

  「真的呢。」她這才注意到,「為什麼?」

  「因為你從那時候開始就不快樂吧。從那以後,你從沒有敞開心胸好好笑過。」

  「那個時候?」她訝然望著他,「什麼時候?」

  「海澄去世以後吧。」

  「海澄?」她癡癡地念著這個名字,忽然想起語莫曾說過那是在她十五歲時離世的哥哥。

  「這裡面沒有你跟海澄的合照。」他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是你故意拿掉的嗎?」「我不知道。」她茫然搖頭,「我為什麼要拿掉?」

  「有個女人跟我說過,你跟海澄的感情極好,所以你一直不能接受他的死,也一直痛恨那個女人。」

  「痛恨那個女人?為什麼?」

  「因為海澄是為了救她才被車子撞死的。」

  她倏然深吸一口氣,心跳失速。她塑向季海玄,他臉上第一次不再平靜,抹上了淡淡的痛楚與迷惘,任誰都看得出他對方才提及的女人懷有異樣的情愫。

  「哥哥,」她柔聲呼喚。不知怎地,要她叫季風揚父親她怎麼也開不了口,但喚海玄卻自然無比。「你是否愛上了那個女人?」

  「嗯。」他微微點頭,「我原本打算恨她的,感情卻非我所能控制。」他沉吟半晌,神思像遊走好遠,季家人獨有的幽深黑眸凝視著恍若不存在的時空。

  「她現在人呢?」

  「我不知道。」

  她的心一陣拉扯,禁不住為他而心痛。他深愛著一個女人卻尋不著她,就像她無法待在語莫身邊一樣。

  語莫他──不要她了。

  想起不久前他那番冷絕的言語,她心更加大慟。他是真的要與地決裂了,就連在休斯敦醫院見到她時,他也不曾像今晚宣稱從此以後不想再見她。

  「海藍,剛剛是怎麼回事?」季海玄乎和的語音緩緩送入她的耳,「你為偽何一個人在馬路上淋雨?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她撇過頭,一滴珠淚悄然滑落。

  「跟語莫吵架了嗎?」

  就連聽到這個名字,她呼吸也立即一陣不勻。

  「是跟他吵架了。」他肯定。

  她轉過頭,一接觸到他溫柔的眼神,強裝的倔強立刻消逝,眸子亦蒙上一層淚霧。「我想,我跟他的婚姻不可能再繼續了。」

  「你覺得難過?」

  她低垂眼簾,默認。

  「我聽說你們從前的感情本來就不好,不是嗎?你會嫁給他也是因為老頭逼你的關係。」

  「或許是那樣沒錯,可是現在我──」

  「你發現自己愛上他了。」他替她接下去。

  她猛然一驚,星眸圓睜,盛著滿滿的慌亂。

  「你還沒發現嗎?」他微微一笑,「你愛上語莫了。」

  她愛上語莫了?她跟他根本只能算是陌生人啊!撇開過去不提,從休斯敦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她怎能這樣輕易就愛上一個人?她根本就還不瞭解他啊。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已習慣在一起用餐時,欣賞他優雅的姿勢,只是常不自覺地為他唇角偶爾顯現的微笑眩惑,只是心動於他與恩彤相處時的融洽,只是感謝他幾吹在她精神脆弱時,總在她身旁扶持,只是夜夜在與他只相隔一道門的臥房床上躺著時,會忍不住期盼他突然出現面前。

  只是這樣的感覺而已啊!這樣──就能稱之為愛嗎?

  這樣的威覺就是愛了啊,這樣對他深深的眷戀就是鍾情於他的證明!季海籃,為何你還倔強地不願承認?

  因為他不愛她,因為他不想再見到她,因為他不可能想與她這種浪蕩女人有所牽扯!

  她是在黑薔薇蒙著面紗、大跳艷舞的冶艷蕩婦,是一次點兩名男人為她服務的性變態,就算他不知道不在意,她也不可能厚顏地再與他共處一個屋簷下。「語莫不會接受我的。」她喃喃地說,淚水靜靜地、一顆顆地碎落。「因為我做了那種過分的事。」

  「你做了什麼?梅藍。」

  季海藍轉頭凝望兄長,這些對她而言原是不堪而羞辱的事,但她卻願意對他全盤托出。她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自從重回柏園以來,發生了許多事壓在心頭幾令地無法呼吸,她需要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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