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柏園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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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他瞪視她好一會兒,眸光從她身上轉到餐桌上豐富的菜餚,以及一個插著蠟燭的鮮奶油蛋糕。驀地,他神色一沉,射向她的眸光滿含厭憎。

  「你又打算開哪一種骯髒的玩笑?」

  季海藍呆住了,她設想過上百次他的反應,但沒有一次會是這樣……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嗎?」他逼近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像要殺了她,「你三年前整我還不夠,三年後還要再來一次?你以為我是哪種白癡,會再上一次當?」

  「語莫……」她被他嚇人的表情驚呆了,不覺一直往後退,「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

  「誤會?我誤會什麼?」他仍舊一步一步逼向她,眸中閃爍著憤怒,「你想說服我這一桌菜都是你做的?你以為我會輕易上當?季家的大小姐會親自下廚為我慶賀生日?我柏語莫是什麼玩意,值得你如此用心──」

  「你誤會了,語莫。」

  他像沒聽見她的辯解,逕自陷在某個黑暗的空間,「你想再次在我的生日時給我難堪?想都別想!說,這次又是什麼?我該不會在兩小時後發現兩名舞男出現在柏園吧?」

  「語莫,語莫……」她拚命搖頭,摀住雙唇極力克制想要放聲尖叫的衝動。柏語莫陰鬱的神情嚇壞了她。但柏恩白已先她一步叫了出來。

  聽見恩白斷續的叫聲,兩人都是一怔,同時將視線調向他。

  他雙手摀住耳朵,低著頭,一聲接一聲低低哀叫著,語音破碎不連貫,像陷入極度的恐懼。

  聽見他的叫聲,柏語莫突然恢復神智,迷濛的眼眸逐漸變得清明。

  他望著全身發抖的恩白,再瞥向一旁呆若木雞的恩彤,用力甩頭,「對不起。」他低低拋下一句,驀地轉身,消失在餐廳門口。

  季海藍暫時無暇理會他,緊緊擁住柏恩白,一聲聲溫柔地喚著,「恩白,沒事了,別擔心,沒事了。」她柔聲誘哄著,又把一旁怔立的恩彤納入懷裡,「別擔心,沒事的。」她拚命安慰著兩個受驚的孩子,自己的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湧上眼眶。

  好不容易,兩個孩子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季海藍方得空上二樓,來到柏語莫的書房。

  房內未開一盞燈,他一個人靜坐在暗暗的書房,低垂著頭。

  她探吸一口氣,扭亮了燈。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出現。抬起頭來,深奧難解的黑眸凝望她好一陣子。「對不起。」他終於開口,語音沙啞,「我方才失態了。」

  她搖搖頭,既為他無助茫然的模樣心痛,又不解他今晚的舉動。

  「孩子們還好吧?」

  「沒事。」她搖搖頭,「我請李管家暫時照顧他們。」

  「我很抱歉。」他再次低聲道,這一次卻沒有看她。

  季海藍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向他,微微冰涼的手按住他雙肩,「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全身一震,因她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全身僵凝,一言不發。

  「語莫,」他沒有拒絕她雙手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在他面前蹲下身,默默凝睇他,「告訴我好嗎?我從前究竟做了什麼過分的事,讓你至今耿耿於懷?」

  「你真想知道?」他語音瘖啞。

  她點頭。

  他猶豫數秒,終於開始訴說,思緒飛回三年前。

  那一晚,他也是在海藍的囑咐下,特地推開與客戶的應酬回柏園去。在座車一轉進柏園大門時,他立即為眼前的熱鬧景象驚呆了。

  園內燈火適明,處處張燈結綵,正屋前廣大的空地上甚至擺了一張五公尺長的長方形餐桌,桌上鋪著白色刺繡桌巾,其上儘是美食。餐桌正中央還有一個三層的大蛋糕,以及細緻的天鵝冰雕。

  他怔怔地下車,怔怔地看著穿著制服的侍者在庭園穿梭來去,服務滿園的貴客。

  按著,一個接一個賓客舉杯朝他祝賀生日快樂,海藍動用季家的人脈請來數十位上流杜會的人士,每一位都對他綻露著迷人微笑,呢喃著一些祝福的客套話。

  「這是我特地為你辦的生日派對哦。」柏園的女主人在他耳邊吹氣,覆上灰藍色眼影的雙眸閃著奇異的光芒。

  「為什麼?」他不敢相信。

  「我們是恩愛夫妻,不是嗎?」她舉手輕佻髮絲,嫵媚地眨眨眼,全身儘是風情。「生日快樂。願你政治前途光明。」她輕輕舉起手中的香檳,碰了碰他的。

  他看著她將香檳一口仰盡,心臟鼓動著不規則的韻律。

  那晚的她極美,灰藍色的露肩禮服,自然披落圓潤雙肩的長髮,一舉手一投足,儘是挑動人心的風情。

  他不是不感動的。雖說他寧可和幾個親朋好友安安靜靜地度過生日,但海藍如此精心為他安排這樣一場迷人的盛宴,他仍感到高興異常。就算不想趁此機會建立人脈,為了海藍,他也願意同那些不熟悉的賓客們周旋。

  但夢過不久便碎了。

  只不過兩個小時,海藍便完完全全變了個樣子。原先就在不經意間流露嫵媚的她現在更藉著酒意逐漸浪蕩起來,她不停地高聲狂笑,杯中香檳好幾次灑落,瑩潤的臉頰勻上桃紅色澤,翦翦雙瞳氤氳著迷霧,經常凝定在某個男人身上,進行無言的邀請。

  賓客們一開始微笑地看著她,一面嘲弄他妻子的不勝酒力,然而當情況愈演愈激烈,他們的神色漸漸尷尬起來。

  他自然感受到他們同情的眼光,一顆心愈沉愈低。望著那個愈來愈放蕩的妻子,他很難繼續維持鎮定的神情。

  終於,他走向海藍,將她扣入雙臂之中。

  「做什麼?」她回眸瞪他。

  他只是淡淡一笑,朗聲對眾賓客們說道:「對不起,我妻子顯然已經喝醉了,我最好趁她還末當眾輕解羅衫,跳起脫衣舞娛樂各位嘉賓之前,先把她帶回臥室藏起來。」

  他一段笑話逗得所有賓客大笑起來,尷尬的氣氛也散了,所有人又輕鬆自在地用起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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