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往上一層層停住,同事陸續進進出出,掛著笑容和來來往往的同事道早再寒暄個兩句,梅惟寧只能忍住火氣,不能對學長抱怨一肚子的委屈,電梯裡的空間雖小,卻是最有效率的八卦傳播站。
最後,電梯來到十二樓。以自己現在火冒三丈的情緒,如果看到宗齊,她難保不和他大吵一架,為了維繫辦公室的和諧氣氛,她只能忍氣吞聲,先去茶水間喝杯茶,緩和一下情緒。
「總經理,我先去喝杯水!」梅惟寧氣呼呼地左轉離開。
宗磊笑了笑,往右轉,正要回自己辦公室,腳程快的宗齊也來到十二樓。
「再訓練一陣子,你就可以去參加台北101大樓的登高比賽了,保證拿冠軍。」宗磊揶揄兄弟。
「她呢?」
「去喝水。宗齊,你們兩個要鬥到什麼時候?」
「天曉得。」他說,喘著氣,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模樣。
「好吧,既然吵架了,你犯不著『委屈』自己每天面對她,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出面幫你把她調派到其他部門。」
宗齊一愣,聲音很僵硬。「她是我的人,這件事不勞大哥插手。」
「那,或者你就不要每天去她家領早餐了?」
「更不可能好不好?!」
宗磊大笑,拍拍宗齊的肩膀。「果然就像你大嫂說的,你和梅秘書似乎迸出火花了。」
宗齊很不耐煩。「是憤怒的火花好嗎?我和她不可能有任何愛情的火花!」
宗磊一臉無辜。「我有說什麼嗎?千萬不要自己對號入座啊!」他大笑著離開。這兩人還真有趣!
宗齊狼狽地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有種被耍著玩的感覺。
這就是目前兩人的心態,都因對方而不開心、而煩躁,卻沒人想探究原因。
哼,沒啥好探究的,他承認自己在乎她,但那是因為她是個可敬的夥伴。
她也承認自己在乎他,因為好老闆——當然彆扭好鬥的脾氣除外——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
總算熬啊熬的,熬到下一個周休二日,星期五一下班,梅惟寧一刻也不留,先和老同學聚餐,飽餐一頓後,回到家立刻泡了個香香的泡泡浴。她的零食飲料準備齊全,打算以DVD和HBO來治癒自己煩躁的心情時,卻淒慘地發現,任何事都無法挽回她的好心情,尤其剛剛某人還打電話來撂狠話——
「不要只顧著和地下情人約會,我星期一要看到我的毛衣!」
這是兩人冷戰後第一句關於公事以外的對話,不過……他想得美!她幹麼打毛衣給他?就說毛衣只為家人而織,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幹麼費心為他打毛衣?!
她很生氣,但是驚覺自己像頭困獸,在自家客廳煩悶地踱步打轉時,她發現只有一件事可以讓她恢復好心情。她要去跳舞!她要去喝酒!她要去轉換心情!
一個小時後,Winne整裝外出,大鬈發、濃濃的眼妝、合身低胸的上衣、飄逸的雪紡紗短裙,還有合適亮眼的配件,她完美塑造Winne亮麗性感的形象。
在過去常光臨的夜店,遇到好久不見的熟人,大家都以為她打算復出,開心極了,一夜的狂歡跳舞,熟悉又懷念的絢麗燈光和熱鬧音樂,的確讓梅惟寧暫時忘卻讓她心煩意亂的男人,重拾快樂。
凌晨四點,她婉拒友人的便車,略帶三分醉意地打算叫車回家,卻在店外的牆角發現一個正在蠕動的「東西」。
她走近一看,發現那是一隻浴血的小貓,正在痛苦掙扎。它被車撞到了,傷勢不算輕。梅惟寧明白,如果任由小貓繼續癱在這裡,它可能不到天亮就撐不住了……
她將手中的小包包斜背在肩上,雙手輕輕抱起小貓,小貓想掙扎,卻因為身上的傷勢而無法動彈,只能淒淒哀叫。她將小貓抱在懷裡,沒理會小貓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白色上衣。
梅惟寧走到馬路旁攔車,原本夜店周圍都會停靠許多待客的空計程車,但因為她身上的血跡和懷中受傷的小貓,居然沒有任何一輛計程車肯讓她搭乘,小貓的淒叫聲愈發虛弱,她著急地皺緊眉頭……
突然,一輛黑色BMW在她身旁停了下來,梅惟寧瞪大眼,瞠目結舌地看著下車的男人,震驚不已,雙膝跟著發軟。
「Winne?」宗齊沒料到能再見到她,或是在這個地方見到她,他以為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女士。
Winne尷尬地扯著笑。「嗨。」
「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啊。」就算再怎麼震驚和尷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你能幫我嗎?這隻小貓被車撞到了……」
宗齊注意到她懷抱著一隻受傷的小貓。「沒問題,我大嫂是獸醫,一定能幫助它。」
她必須假裝很驚訝。「真的嗎?那太好了……」
「你先上車吧。」宗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協助她入座。
梅惟寧哭笑不得。誰想得到,她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搭這輛車上班,星期六凌晨又搭上這輛車,嗚,這樣會讓她有「要去上班」的可笑錯覺。
不過她必須慶幸,三分的醉意提高了她的嗓音,加上今天又更濃艷的煙熏妝,只要她更小心謹慎點,或許能不被他認出來。
宗齊上車,拿了手機撥了大哥的電話,簡單的交談後,他結束通話。
「這隻小貓顯然福星很多,我還在擔心三更半夜,我大哥大嫂從陽明山趕來市區需要一些時間,幸運的是,我大搜今晚留在診所照顧一隻剛開完刀的大狗,我們現在直接去診所找她就可以了。」
「喔,那太好了……」放心的感覺瞬間逼出她的眼淚。
「嘿,別哭,沒事的。」宗齊友愛地拍拍她的肩膀。
梅惟寧吸著鼻子,嗯,她當然不能哭,一哭,她的煙熏妝就玩完了,她說什麼都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我打過電話給你,但你的手機都沒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