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笑啦!他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罪惡?容易陷人於罪惡當中?
叭──
後頭忽然傳來刺耳的喇叭聲,嚇了左淳茵一大跳,她趕緊回首,只見林子觀迅速把車停到路邊,氣急敗壞的衝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他奔到女友身邊,「淳茵……你的頭髮怎麼了?」
「沒什麼,風很冷,我想放下來。」她沒說萊德碰了她的頭髮。
「我還以為這個外國人在欺負你咧!」林子觀拉過她,皺眉問:「他是誰?你認識的人?」
「嗯,他就是萊德先生。」硬著頭皮,她還是得說實話。
萊德?林子觀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名字,他耿耿於懷好一陣子了!
「你就是那個萊德?聽說你對我的菜有意見?」他果然立刻換上自傲的表情,「怎麼樣?今天晚上的餐點讓你無話可說了吧?」
萊德無力的瞧著他。這種人怎麼到處都有?老爸老媽的餐廳裡一堆這種人,尤其是那些出師的學徒們,或是其他的同行,都不大能接受批評。
他當然知道食物這種東西是主觀的,但是他完全是以火候跟烹調方式來做判斷的。
「我就是在等她,想跟她說說餐點的意見。」越過他,萊德足足比他高過一個頭,準確的將視線落到左淳茵臉上。
林子觀狐疑的回頭看向女友。為什麼這個外國佬特地在這裡等她,就為了跟她說餐點的滿意度?
「我就是主廚,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說。」
「是嗎?真好!你的凱撒沙拉做得相當好吃,但是你忘了使用起司乳酪等飽滿口感的食材時,會讓口感變膩,如果能加點酸味會比較爽口。」既然是主廚,他就直截了當的說了,「至於洋蔥炒小牛肝的調味太多了,材料的鮮美度夠,加鹽就能夠提出美味──」
「你說什麼?!」林子觀根本聽不下去了,「我加入香料,就是為了讓牛肝的腥味完全去除,才不會讓客人吃起來不舒服!」
「但這樣……菜就走味了。」
林子觀根本不能容忍這樣的批評,他是知名飯店的義式餐廳主廚,待在餐廳已經五年了,當初年紀尚輕就出師已經備受注目,現在獨當一面,擁有自己的廚房更是人人稱羨,至少在餐飲界有著一定的地位,可是現在這個滿口中文的奇怪混血兒,卻批評他的心血與創意?
「你是什麼東西?你也是廚師嗎?」他當街破口大罵,「你懂得什麼是料理嗎?憑什麼批評?」
「子觀!你小聲點。」左淳茵趕緊上前,「有話好好說!」
「什麼好好說?你沒聽見他說的?」他忽然抓過她的手腕,「你說,你吃過我煮的東西,有像他說的那樣嗎?」
好痛!左淳茵皺了皺眉,「我不是專業人士,我吃起來的確很好吃……但是……」
「聽見沒有!不是專業人士你批評什麼?!」抓到女友的話尾,林子觀立刻拿來做文章。
「子觀,話不能這樣說,美食專家也不見得每個都會煮啊!」左淳茵脫口而出,「難道一定要會畫畫的人才能鑒賞畫作嗎?」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開口支持萊德。
林子觀不可思議的看向她。「你在幹麼?幫他說話嗎?」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左淳茵拉得更向前。「不懂的人裝懂,他那叫找碴你知不知道!」
「好痛!」左淳茵終於叫出了聲,「你弄痛我了!放手!」
驀地,一雙大手扣住林子觀的手,萊德斂起笑,鉗握住他的手臂。
「放開她,你傷到她了。」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他略微施加力道,就讓林子觀痛得鬆開手。
這一瞬間,萊德飛快地拉過左淳茵,將她帶到身後。
「我的確也是廚師,照你的理論,該有資格提出意見了吧?」他看著林子觀,眸子裡帶著怒火。
竟有如此心胸狹窄的人?不但聽不進他人的意見,要逼迫別人認同他,甚至還對女性動粗?
「你果然……」左淳茵撫著發疼的手腕,看向他。
「廚師?你是哪裡的廚師?這麼厲害!」一聽見他是廚師,林子觀心裡竟有些慌張起來。
「英國。」萊德隨意說,「我在英國是某家餐廳的主廚,義大利餐廳。」
哇,原來還是同一個領域的,難怪他會有精闢的見解。左淳茵暗自想。
「英國?你知不知道台灣光隔條濁水溪就有不同的菜色跟標準?!你在世界的另一頭耶!」英國來的跟他討論什麼東西!「而且你這主廚幹麼在台灣晃?休假啊!」
「我離職了。」萊德倒也誠實,兩手一攤。
他才沒想再待下去,那是老媽的餐廳,再待下去他會瘋掉,那種有條不紊的做菜方式,一點都不美味。
所以他佯稱要開一間自己的餐廳,行李一收,腳底抹油,說要去「尋找自己的方向」,一張機票就飛到老爸的祖國來。
台灣小吃啊,他光看旅遊生活頻道的瘋台灣,口水流得就都快比大西洋多了。
「啊……那你是到台灣來休假嘍?」她眨了眨眼,所以他大白天才會在路上晃啊!
「嗯……不算度假吧?我在台灣會待一陣子。」萊德回首看著她,面對她的笑容是極度柔和的,只是望見她發紅的手腕,怒火再度燃起。
「離職?是被開除還是離職?說的那麼好聽!主廚耶,誰不是搶著要!還有時間度假?」林子觀為了顧全面子不斷刻薄嘲諷著,「看你這種吊兒郎當的樣子,能懂什麼義大利菜?」
「子觀!你說得太過份了!」左淳茵忍不住出聲喝止,「大家客觀談論菜餚的進步空間,難道不行嗎?」
「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談論的?他搞不好只是胡謅一通,連個義大利面都不會煮,不然哪有主廚會在這裡閒晃!」
一聽到連女友都在幫這個混血兒說話,林子觀是越來越火大。
「你幹什麼那麼激動,人要虛心受教!」她氣得上前一步,擋在兩個男人之間,「像你這種什麼意見都聽不進去的廚師,還會有進步的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