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幾杯酒,東方縱橫才冷不防的又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一定得參加那見鬼的『嬌娘聚』?」
她小心翼翼的回答,「如果王爺不想砸了飄香樓的招牌的話。」
「啪!」
一記清碎的響聲驟然響起,李嬤嬤愕然的發現價值千金的月光杯居然在東方縱橫的手中裂成碎片,硬生生地劃破了他的手。
鮮紅刺目的血自他的指尖落下,可他完全不以為意,臉色難看得嚇人。
李嬤嬤不愧是在風塵中打滾的老手,心思略一忖度,有了想法,試探道:「若是王爺不想讓段姑娘被人得手,只要在『嬌娘聚』上買下她,結果也是一樣的。」
結果一樣是買下她……只是繞了點路而已……
腦中驀地浮現出她對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原本抿著的薄唇忽而向上彎出了一個可疑的弧度。
他很想知道,當她發現原來買下她的人是他時,會有怎麼樣的神情。
哈,就這麼決定了。
原本鬱悶的心情突然間大好起來,臉上的不耐也被一掃而空。
他看向李嬤嬤,嚴肅又認真的交代道:「不要讓她落入旁人手中,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天底之下,絕對沒有他東方縱橫要不到的東西,當然也包括她。
*** *** ***
陌生的環境,屋內的擺設雖然樣樣精緻不俗,但卻不能讓她產生任何安全感。
離開了家,來到這座華麗的樓閣,這兒即使只是一雙箸,箸頭都鑲上細緻的薄金以彰顯其富貴不凡的氣勢,其餘的更別說那些軟榻錦被,哪一樣不是具有足以讓尋常百姓過上一整年的價值。
面對這種種的奢華,香浮卻沒有半點兒的心思去享受。
她靜靜的遵從著李嬤嬤的指示,努力地學習著伺候男人的方法。
這次「嬌娘聚」和她相同處境的姑娘還有三個,可是因為萍水相逢,平時頂多家常問候,倒也聊不進多少的心事兒。
盯著床頂上那對鴛鴦戲水的出色繡樣,儘管已經夜深,可是她仍是沒有半點兒睡意。
再過幾日,「嬌娘聚」就要舉行,今兒個雪湖來看她時,告訴她那五萬兩銀票已送到三王爺府上,王爺沒有退回,這事總算有個了結。
她放下心,但還是掛念著年邁的爹親、不知能不能承擔起家裡重任的兄長和遠嫁他鄉的妹妹。
這輩子,自己還有機會可以看到他們嗎?
想著想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兒滲出眼角,在搖曳燭火的照耀下散發點點的光芒。
「呵!」
一聲輕嗤在安靜的空間中響起,香浮愕然地舉目梭巡。
就在她抬首的那一刻,視線冷不防的落入一雙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潭之中。
這個人難道非得要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嗎?
他怎麼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兒?還有,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在這兒的?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出疑惑,東方縱橫已經先一步地說道:「原來你是那麼愛哭的人。」
上次見她的時候,她哭了。
這次看到她,她的眼角還是掛著淚。
這個女人難不成是水塑出來的嗎?
「王爺……我……」楞望著他,香浮菱唇蠕動著,不知是該先問自己的問題還是回答他的話。
「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還曾嫌棄本王的笑容難看,怎麼現下連句話都不會說了?」東方縱橫俊逸的臉龐上浮現那抹帶著譏諷的笑。
香浮眉一皺,嘴快的回道:「本來就很難看,很假!既然不是出自於真心的笑容,又何必勉強自己一定要笑。」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她也想起,那天他吻了她之後,曾有過的一個笑容就好看多了。
「你……」打從他返回宮中之後,從來就不知道「啞口無言」這四個字怎麼寫,且只有他令人啞口無言的份,連那個九五之尊也會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這丫頭就是好能耐,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要氣死人。
他的笑容真有那麼難看嗎?
香浮逕自替他這莫名其妙的造訪找了個原因,「這兒似乎不是王爺該來的地方,是走錯了門吧?敢問王爺是讓哪位姊姊伺候著的,我這就去喚人。」
「你當我是來這尋歡的?」聞言他有些不高興,他臉上寫著急色鬼三個字嗎?
「咦,不是嗎?」瞧他鐵青的神色,她暗歎口氣。她又說錯話了。
這個男人她惹不起,也不想惹。
再說不管他是不是來這尋歡的,這樣孤男寡女同居一室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也不再多問,在他氣結的瞪視中,她款款往門走去,輕手輕腳的開了門,擺明了要送客。
「不管王爺來飄香樓做啥,都不該到我這兒來,王爺還是快去辦該辦的事吧!」
她就這麼急著想趕他走嗎?他偏不,伸手將衣擺一拂,人跟著落坐在身旁的太師椅子上,一雙利眼瞪著她,說不走就是不走。
他可是難得好心情地想來瞧瞧她,沒想到她竟然一副見著了鬼似的神情,而且還忙不迭地想要趕他走。
他從未受過這種待遇,不要說一般青樓裡的妓女了,就連王公大臣的閨閣千金見了他也是巴不得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唯有她,除了那回找上他要他買下她之外,其他時候都是這種急想離他遠遠的態度。
他就不走,看她能拿他怎麼樣!
「王爺?」試探的輕喊了一聲,就見東方縱橫像尊大佛似的,不動如山的坐著。
算了,他不想走,她總不能將他拉走吧!
再說,就算她真的去拉他,只怕憑她的力氣也拉不動他吧!
香浮偏頭尋思了會,也不再多說,轉身就往門外走去,甚至體貼的將門給闔上。
她要幹麼?東方縱橫一頭霧水的看著她的動作。
既然王爺喜歡這間房,那就讓給他吧!
反正飄香樓裡房間多得很,他們兩個不用搶啦。
她走了!竟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就走掉了,東方縱橫為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