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混沌時,耳邊傳來一道很熟悉且帶著濃濃怒意的渾厚嗓音。
是誰?
是那個好像啥事都能被惹怒的男人嗎?
「你這個笨女人,人家要打你,你就呆呆站在那兒給人家打嗎?不會跑給她追啊?」
他生氣了,這點從他的語氣一聽便知。
聽到他的話,香浮忍不住瑟縮了下,終於想起這一身的疼是打哪兒來的。
不就是那個氣焰十足的安國夫人送給她的見面禮嗎?
厚,她不是呆呆的不知道要跑,她是被偷襲的好嗎?後來還被架住壓根動彈不得,要不然就算是傻子也曉得要跑,誰會呆呆地站在那兒給人打。
咦……涼涼的好舒服喔!
她本想張嘴抗議,但隨即一陣舒服的清涼感,大大減緩她傷口的不適,她忍不住滿足的輕歎了聲。
如果,他不要繼續在她的耳邊叨叨唸唸個不停,她的感覺應該會更好吧!
「……你好歹也是我用八人大轎娶進門的,雖然只是偏房,可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這樣被人站到了頭上撒尿,你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還怪她咧,要是可以,她也很想反擊回去啊,可是對方是他姑母耶,又是皇上御封的貴夫人,她能打回去嗎?
東方縱橫的語氣愈來愈氣,可那替她上藥的手勁卻是愈來愈輕,隨著藥膏所到之處,所帶來的清涼感也愈來愈多。
嗯,真是舒服。
她想,她有些懂他了呢!
每回他的表現都好像是個永遠都充著氣的球兒似的,一出口總是沒有好話,可是仔細想想,他從來不曾真正傷害過她。
像在洞房花燭夜之時,她感受到他為了她,刻意放緩了想要脫韁奔馳的慾望,他是怕他的衝動會傷害了她吧?!
這樣的一個男人,多麼的口是心非呵!
又是一記輕輕的歎息逸出,傳入東方縱橫耳中,卻讓他更加的沒好氣起來。
「歎歎歎……只會歎氣,誰知道你是在歎個什麼勁啊,你要真正有本事就睜開眼來,看是要淚眼婆娑的讓我替你討公道,又或者是要我怎麼彌補你都成,為了治你這身傷,我偷偷到宮內的丹藥房裡把這生肌愈骨的藥膏給你偷出來了,你還想怎樣?」
這藥膏是偷來的?這……雖說他是皇上的親弟弟,但這麼做不怕觸犯龍顏嗎?
她的心不禁暖了起來,鼻間也不知怎麼回事有些酸酸的。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緊閉著眼,不讓那感動的淚水流下讓他看見。
「你啊!就不能像個正常一點的女人家嗎?貪婪一點、自私一點,最好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樣不就容易多了。」
這樣才像他所知道的女人,也就不會讓他這麼的……放不下心。
瞥見她眼角似有些濕意,東方縱橫以為自己弄疼她了,忍不住低咒一聲,「可惡!」
他又生氣了?
「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對,沒事長得那麼細皮嫩肉乾麼,這麼不經打,你是想疼死誰呀!」
傷在她身,疼在他心啊!
明明想關心、憐惜她的話,為什麼從他的嘴裡講出來好像旁人不知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不耐煩?
「我警告你,我買下你,是為了替自己尋些樂子,可不是要你讓我操心費神的,趕明兒個你要是再不醒,繼續貪睡下去的話,小心我將你丟到飄香樓門前,讓你自生自滅去。」
聽見他的威脅,香浮想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想起矇矇矓矓間,好像有被餵了喝了碗藥,加上傷口這時舒緩些了,她卻愈來愈覺得困,好像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不怕再被痛醒。
東方縱橫嘴裡是這喚說的,可是他的手卻不由自主地為她蓋好身上的輕衾,怕她著涼。
唉,口是心非的男人呵!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他口不由心的彆扭。
就讓她先睡一下吧,明兒個,她一定會努力地讓自己能睜開眼的。
*** *** ***
王爺一怒為小妾,硬將親姨母趕出府。
這八卦在最短的時間流傳在大街小巷之中,成為人人談論的話題。
有人深信不疑,認為鐵漢終究化為繞指柔,拜倒在那美貌如仙的小妾石榴裙下。但也有許多人不相信,認為根本沒有人能夠收服那個不羈狂妄的浪子。
東方觀雲在聽完房君山轉述後,忍不住反問他道:「你說……朕該不該信這番話呢?」
「當然該信。」房君山胸有成竹般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
「為什麼?」這麼篤定,難不成他有什麼秘辛?
「呵呵!」露出一抹狐狸般的輕笑,他不答反問,「皇上記得前幾日宮裡的丹藥房少了些藥的事嗎?」
記得,怎麼會不記得,那時他還因為宮內的守備不嚴而發了好大的一頓脾氣。
「那被偷的藥物不都是一些有著生肌奇效的外傷藥嗎?」房君山再問。
這一問,原本還有些摸不著頭緒的東方觀雲終於被點通了。
誰會需要那些藥,他的意思該不會是那偷藥的人就是他那個任性的皇弟吧?可如果他想要藥,幹麼要大費周章地用偷的?什麼時候他想要什麼東西,他這個做皇上的哥哥有不恩准過的?
這個疑惑讓房君山解開了,「皇上,欲蓋彌彰啊!」
好一個欲蓋彌彰!
東方觀雲一聽,俊逸的臉上也跟著堆上滿滿的笑容。
東方縱橫那小子鐵定是認為為個小妾來跟他討藥很彆扭,才會選擇不告而取的方式,愈想他愈覺得這可能性愈大。
「所以,他是真的動了心?」肯這麼費盡心思,一定是極其在乎那個女人吧!
房君山大膽下結論,「沒錯。」
君臣倆相視一眼,一切盡在這眼波流轉中——
「那接下來,你似乎該出一趟遠門了。」
多麼唯恐天下不亂的建議,東方觀雲的笑很奸詐。其實也不能怪他,誰教有人要那麼死鴨子嘴硬。大方承認愛一個人很難嗎?讓他這個做兄長的安心,很難嗎?非得要他這麼使心機的安排、撮合,以為他這個日理萬機的皇上很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