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一起長大的玩伴,然而在他心生煩躁時,他還是一樣懶得搭理。
撇了撇唇,他逕自往長榻上一躺,眼兒一閉,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那個在書房等他的房君山。
「怎麼,連我都不肯見嗎?」彷彿早就知道東方縱橫會任性的讓他等到天荒地老,所以他也沒有傻傻的乾等,自動自發的來尋人。
話東方縱橫是聽到了,但他還是連眼兒都懶得睜開,完全當做沒聽見。
如果來人夠聰明,就該知道他此刻的心緒不佳,少來打擾。
偏偏房君山壓根不理會他那明顯的暗示,不但大剌剌地走了進來,還不請自坐,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我說憑咱們的交情,你讓我在書房枯等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哼!」回應他的是一聲冷冷的低哼,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些些。
「難道你都不好奇我來幹麼嗎?」
不過他比較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他東方大爺心情極度不好。
因為小時候的遭遇,東方縱橫向來內斂得讓人摸不著頭緒,有時就連他這個唯一能夠和他稱得上是朋友的人,都很難窺視他的心。
可今天他竟將怒氣形之於外,到底是誰有這番能耐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吃飯、喝茶?」東方縱橫意興闌珊的說道。
「要吃飯我自個家有,要泡茶我家也有茶。」
「既然你家什麼都有,那麼你就快快回府,恕不相送。」他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反正這傢伙肯定是替那個無聊過頭的皇兄傳話來的,他不用對他太客氣。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心不煩。
對於他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房君山像是習慣了的不以為意,他聳了聳肩,直接說明來意—
「皇上要禮部擬旨,要你再過三個月去迎娶駐守西南的段王爺之女,段秀雲為妻。」
「喔。」沒有預期中的暴跳如雷,東方縱橫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上一分。
原以為,他聞言後會怒氣沖沖地去找皇上理論的,可沒想到卻只有這麼淡淡的一聲,有夠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願意?」
「你說呢?」東方縱橫那張宛若刀雕斧鑿的臉龐勾勒起一抹笑容,這抹笑雖然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明亮不少,但……怎麼瞧就是怎麼讓人心驚肉跳。
「你大抵是不會願意的吧?」白癡也知道他向來最討厭人家干涉他的事,尤其是這種婚姻大事,他哪有可能就這麼簡單的如了皇上的願。
「誰說的?」劍眉一挑,他反問著房君山,臉上的表情讓人摸不著頭緒。
「這需要誰說嗎?」房君山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自認為很瞭解他的說道:「誰不知道你這個王爺向來傲然得宛若一匹拴不住的野馬,皇上之命只怕你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去告訴皇上,這個女人我娶,但娶來了之後若是冷落了她,我可不負責任。」
他可以做皇上要他做的任何事,但後果……他並不保證。
喝!
聽到東方縱橫的話,房君山忍不住地瞪大了眼,對著東方縱橫左看看、右瞧瞧,他甚至很衝動的想要伸手掏掏耳朵,看看自己是不是因為公務繁忙以至於耳背了。
只消一眼,東方縱橫就看出了房君山的想法,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在他的臉上浮現。
「你沒聽錯,我說我會如他所願的娶妻,你只要如實的把你剛剛聽到的話轉述給皇上知曉便可。」
「你確定?」房君山卻還是有著滿滿的懷疑。
不能怪他不信啊!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東方縱橫這個王爺有多麼不羈難馴,以抗旨為人生最大的樂趣。
捋虎鬚、激怒皇上是他奉行不悖的最高指導原則。
「我很確定!」愈瞧房君山那驚疑不定的模樣,東方縱橫的心中愈樂。
嘿,他難得這麼乾脆好說話,可是偏偏就是有人硬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許是被房君山誇張的表現給娛樂了,方才被香浮惹怒的心情頓時恢復了許多。
但這並不代表他原諒了那個姓段的女人。腦中浮現香浮那正氣凜然又不畏不懼的臉龐,一抹想法跟著成型。
從來沒有人能在觸怒他之後而不付出任何代價的。
她要怪,就怪那個皇上大哥偏偏要玩指婚這一套把戲,讓他有機會得已拉她進來玩玩,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誰教她竟敢這麼大膽的來招惹和觸怒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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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總是無絕人之路的吧!
從東方縱橫那轉過身去的那抹森冷看來,香浮就知道他真如傳言所說的狠戾而冷血。
雪湖說得對,的確是不該去招惹他的!
東方縱橫那條路不可行,又被限令在五日內將錢送至,現在除了飄香樓……她不知自己能上哪快速的籌到錢。
細緻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且認命的笑容,那笑容雖美,卻也刺目。
「你真的決定了嗎?」
「世間萬般事,半點不由人。」抬眼,望著眼前半老徐娘,依稀可見當年風韻的女人,香浮淡淡說道。
「你知不知道拿走了這張銀票,那麼很可能墜入萬劫不復之地?」李嬤嬤一向習慣把事情說清楚。
她雖然做的是不入流的勾當,然而從來不逼良為娼。
「也沒那麼慘吧!」香浮豐潤的唇角微微往上揚起,對於李嬤嬤那猶如恐嚇般的言詞是感激在心的。
至少她沒有把自己的未來說得天花亂墜,要她自個想清楚,往後各憑天命,或許是幸,或許是不幸,但半點都由不得自己。
「能從飄香樓的『嬌娘聚』中買下小妾的,非富即貴,而大戶人家裡的權利傾軋,有時更是要命。」
李嬤嬤看過太多姑娘將一切想得很簡單,到後來指天咒地、怨人怨己的太多了。
「那也是我的命呵!」香浮心平氣和地說道。
形勢比人強,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她看得出來,東方縱橫絕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她要是生不出錢來,大哥的一手一腳鐵定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