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壞人不知要帶他上哪,在路上他哭著要找娘,那惡人甩了他一巴掌,對他說:「你娘寧願讓你死也不想自己死,還找她做什麼!」
不知是那句話還是那一巴掌,讓他冷靜下來,苟且偷生的不敢再觸怒那個壞人,找尋機會伺機而逃……
「匡當!」
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響拉回東方縱橫的思緒,他緩緩的回身,便見到香浮一副驚駭得彷彿是見了鬼的模樣。
視線相交,他好整以暇,而她對於這個不速之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
是客?是債主?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找你。」手不知是刻意還是無心,輕拂過桌上那幅寒梅圖,東方縱橫笑得恣意。「你哥哥見了我像老鼠看到貓,把我領來這裡就一溜煙的跑了,連杯茶水都沒有,怎麼,這就是你們段家的待客之道嗎?」
深吸了一口氣,藉以平穩乍然見到他的震驚,她這才緩緩地問道:「王爺找我有事?」她想他們家的粗茶他這貴體喝不慣的,她還是別去瞎忙奉茶什麼的,免得自取其辱。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本王爺當然不會閒來無事找你串門子。」
她想也是。那到底是所為何來?「民女還是不懂王爺的來意。」來收債嗎?真看不出來他是這麼愛錢的人。
不過他來了倒好,她正好把五萬兩銀票奉上,此後將和他再無瓜葛。
「我來,是想和你談一樁生意。」
生意?這倒奇了,他們家有什麼好賣的?「什麼生意?」
「做我的女人,那麼我們便兩不相欠。」
他的口氣完全是一副施恩似的口吻,那麼她聽了是不是該跪下來磕個頭,高喊著「謝主隆恩」?
如果這事發生得早一點,或許她會這麼做。
雖然她壓根不懂,為什麼前幾天還那麼高傲地睥睨著她的男人會突然提出這個讓人詫異的提議,但她也懶得去費神去猜了。
因為……遲了。
淺淺地勾起了一抹笑,香浮伸手從收緊的袖口中掏出一疊銀票,遞到了東方縱橫眼前。
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她那紅灩灩的菱唇兒緩緩地開闔,「王爺不用那麼麻煩了,只消王爺收下了這個,咱們自然就是兩不相欠了。」
「這些是……」
「五萬兩的銀票。」
「怎麼來的?」沒有伸手收下銀票,他劍眉緊蹙的問道。
「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我們在王爺提出的五日內還了錢,請王爺此後可別為難家兄才好。」
眉一挑,他對她的回答很是不悅。
「我當然應該要關心,要是這銀票的來路不正當連累了我,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點王爺請放心,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買賣交易,各取所需,又怎會是不正當的呢?
東方縱橫是何等狂妄任性之人,自然不耐這樣迂迴的對話,他倏地出手勾起她的下頷,逼她直視著他銳利的眼神。「告訴我,這錢是怎麼來的?」
她不想告訴他,可是從他那銳利如芒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得出來,不告訴他,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賣了我自己。」她淡淡的說,彷彿在說著別人的事。
賣了她自己
不成,這樣他的計劃怎麼進行下去,她欠他的不只是錢而已,還有她是他成年之後第一個讓他情緒起了波動的女人,他對她的怒氣還未消呢,她怎麼可以變成別人的!
皺起眉頭,東方縱橫真是說不出的懊悔,早知道當初她說要拿她自己抵債時,他答應下來就是,現在也不會旁生枝節。
「說,你把自己賣給了誰?」
「王爺,這不重要吧。」香浮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他在激動些什麼。
她把自己賣給誰對他而言很重要嗎?
「說!」
見她倔氣的抿唇不語,他又被激怒了,見她想退開,他下意識的就鉗握住她的手腕,收緊。
痛!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雖說這個三王爺是以任性妄為出了名的,但她都要還錢了,他還想怎麼樣?
香浮的兩道柳眉都快要皺在一起了,可是她只是銀牙緊咬,硬是不肯如了他的意。
是怒極反笑嗎?只見東方縱橫嘴角竟露出一抹冷笑,笑得讓她心驚。
「我對你真的是愈來愈感興趣了。」
呵,她倒是倔氣!身子纖纖細細的,講起話來不疾不徐,那雙圓圓大眼和小巧櫻唇更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纖細而惹憐。
誰想得到,這樣一個看似嬌弱,只要一隻手就能了結的女人,其實有著許多男人都望塵莫及的倔強。
「王爺請自重!」吸著氣,忍著痛,香浮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一點點的乞憐,只是淡淡地提醒他那位尊權重的身份。
「你倒是夠絕,快手快腳地把自己賣了。」但別以為這樣他就沒轍了。
見她蹙起眉,他這才發現自己弄痛她了,可稍一放鬆手勁她就想往後退,他乾脆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民女只是想要快些把家兄欠王爺的錢還清,並不做他想。」
她愈來愈迷惑,為什麼他用這種像是夫婿對妻子捉姦在床的語氣說話,當初她想把自己賣給他,是他不要的欸,現在幹麼一臉都是她的錯的模樣。
而且,他現在還抱著自己,雖然這樣是饒了她可憐的手腕,但這種姿勢也太不合宜了吧!
「但我現在不想要錢了。」
是她招惹了他,只有他能喊停,她別想輕易抽身。
她歎了口氣。她和李嬤嬤可是打了契約的,那些賣身錢,這幾日哥哥也挪了部份去做小生意,錢,是還不了,更別說飄香樓也不是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王爺,收下吧!」這才是最簡單的辦法。「我們從此銀貨兩訖,再不相干。」她將拿在手中的銀票猛地塞進東方縱橫手中,趁他分心之時,趕緊退了開來。
「你真的以為會有這麼簡單嗎?」如果她真的這麼想,那也未免太過天真了!
他今天之所以親自來這一趟,就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要說他心胸狹隘或小鼻子小眼睛都無所謂,他就是想來挫挫她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