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只是……」很不安。一路上她心中那股將有事發生的預感,愈來愈濃烈,假使向他說這奇怪的第六感,會不會影響他的心情?
「傻瓜,你已經從靳家全身而退,現在不過陪我回家坐坐,這樣你也緊張,放輕鬆,我們跟媽聊聊就回花蓮。」夏允騰笑著安撫,心情從聽見她向靳老承諾會一直陪在他身邊起便極好,連即將面對父親也沒那麼在意了。
說得的也是,他只是回家小坐,應該沒事。她暗自傲個深呼吸,硬壓下胸中的忐忑,隨他進屋。
「允騰、劭柔,你們回來啦。」阮耘秀溫和的喊聲拋向兩人。
「媽。」
「伯母。」她跟著輕喊,瞧見她親切和藹的笑容,緊繃的心情緩和了些。
夏謀遠帶著威嚴的聲音由廳中央響起,「你們今天就在家裡住下,明天我會叫司機送宣劭柔回去,至於允騰,你就回公司坐鎮。」
宜劭柔倒抽口冷氣的怔望端坐沙發中的夏父。允騰才回來,他竟就命令允騰明天回公司。
「爸,大哥都還沒坐下,你怎麼就提要他銷假的問題。」夏玄之先他母親發出嚷嚷。大哥剛踏進家門,爸就投擲引爆彈,無疑是存心跟大哥開戰。
「我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做事就要速戰速決。
「這就是你和媽希望我回家坐坐的真正目的?」夏允騰嘴角斜撇出一抹嘲諷。他的猜測沒錯,爸要他回來果然另有盤算。
「媽是真的想看看你,希望你回來聊聊。」阮耘秀急切澄清,稍早她曾提醒丈夫,要他別跟大兒子提不該提的事,怎料他一開口就是禁忌話題。
「我明白,但是爸不是,他想的只有如何算計。」
「住口!」夏謀遠站起來斥謔,「我不過要你這個副總裁回公司復職,你竟敢指責我工於心計。」
「難道不是?你若尊重我們的協議、尊重我的讓步,就不該又打我剩餘假期的主意,甚至在我一進門就急著揭露你的不軌心思,那令我覺得我這個兒子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他無懼的上前回駁,胸中盤繞悲哀。父親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兒子看待?
宣劭柔急得心裡一團亂。她的預感竟然成真,這對父子的衝突一觸即發,她該如何辦才好?
「荒謬,我讓你坐到副總裁的位子,你居然說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我從來就不希罕這個位子,你儘管收回,我求之不得。」
「允騰,冷靜點。」她輕按他的手背安撫他,看向夏謀遠試圖緩頰的說:「伯父,夏氏集團有您的帶領,就算允騰不在公司也能如常運作,您既然允諾他三個月的假,就該答應到底,這樣也能皆大歡喜。」
「我夏謀遠的決定用不著任何人干涉,你只是我委託來當允騰的後備新娘,沒資格在我面前插嘴!」
俏臉一僵,她心繫的卻是夏允騰的怒氣,暗暗拉住他,要他忍住別回嘴。
「劭柔是一番好意,你怎麼這樣說。」阮耘秀看不過去的為她說話。
怎奈夏謀遠執意引爆燃點。「她的確是一枝獨秀後備情人坊的派遣人員,有什麼資格糾正我。」
「她就是有!要不是她的出現,被迫和我完成你強行指定的聯姻,你以為你能保有面子到今天?」夏允騰終究爆出他的不滿。劭柔是無辜的。爸何必一而再的說話傷她。
夏玄之在旁邊點頭附和。宣劭柔確實保住了爸的面子,爸反過來過河拆橋,實在有失厚道。
「算了,是我不該開口,你別跟你爸吵。」眼見自己成為爭吵的源頭,宣劭柔內疚的輕扯夏允騰的衣袖,要他壓下火氣,不希望氣氛因她弄得更僵。
「你沒有錯,沒必要承受他的怒火。」他自然的拂撫她的鬢髮。
這親匿的舉動令夏謀遠的利眸倏然一瞇,冷凝警告,「你最好適可而止。」
「什麼意思?」
「你沒有任性的餘地!籐原家已經積極尋找你正牌妻子的下落,再不久就會帶她回台灣和你團聚。」他的聯姻對象是籐原亞奈,不提醒這小子,他當真入戲得以為宣劭柔是他的新娘不成。
宣劭柔的心一陣緊窒。他的未婚妻會回來和他相聚?!
夏玄之頭皮發麻的望向他母親,以眼神暗示她將父親拉回房去。籐原岡治在找女兒這件事爸竟拿來爆料,不趕緊請他離開,大哥不知要如何大發雷霆和他爭嚷下去。
可惜阮耘秀慢了一步,夏允騰盛怒大吼──
「別想再擺弄我的婚姻!我的妻子從一開始就不會是籐原亞奈,你可以再和籐原岡治聯手逼我沒關係,我能破壞一次,就有辦法破壞第二次。」
「什麼破壞?你給我說清楚。」夏謀遠凌厲的追問。
其他三人亦將目光鎖在他身上,不明白他怎會說出破壞兩字。
他直視父親,「你以為籐原亞奈為何會逃婚?那全是因為我派人查她電話打電話告訴她,這輩子我最討厭聯姻,我不會愛她也不會碰她,如果她無所謂,就儘管嫁進夏家。」
「你這個孽子!」不等眾人消化他揭露的驚人消息,夏謀遠鐵青著臉怒罵,舉手摑向他。
「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廳裡刺耳響起。
「劭柔!」夏允騰驚喊的拉過挺身替他挨耳光的佳人。
阮耘秀和夏玄之則心驚的架開夏謀遠,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才聽完允騰令人震愕的敘述,就聽見他爸的怒謔並揚手要打他,兩人來不及驚呼,已見宣劭柔為他挨下耳光。
「怎麼這麼傻,突然衝出來,疼嗎?」輕撫她左臉上醒目的紅痕,夏允騰直覺心疼,她不該跑到他身前,而他該死的居然沒保護好她。
「沒、沒關係,不疼。」她強忍耳際的嗡嗡聲與臉上的麻辣朝他搖頭,見他父親要打他,她很本能就替他擋下,沒想到他父親下手這麼重。
「有話好好講,何必動手,你看打到劭柔了吧。」阮耘秀低斥丈夫,和小兒子仍一人一邊抓著他,就怕他又衝上前掌摑允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