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她哭不出來。
平常看悲劇都會哭,連看到路邊殘廢的小狗都會不禁掬一把同情淚的她,任憑此刻心裡怎麼難過,眼淚卻像乾枯的井一樣,擠不出半滴水來。
她該去哪裡?不,該說她要怎麼活下去?
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 *** ***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走出韓堯的家,靳衛向好友道謝。
「不多住幾天?你的傷還沒完全好。」韓堯皺眉。
說真的,他這條命還真是撿到的,再晚個幾分鐘,他那隻手就要報廢了!
「不必,再不回去,我可能會看到一間空的辦公室。」他揚唇。
「真是這樣嗎?」韓堯邪笑。「不是因為工作吧?是那個天使二號吧?」
靳衛的冷眸黯淡了下來。「她不可能會來。」也別來比較好吧?
會住在韓堯家,不想洩露病情是其中一項原因,另一方面是想順便治療心裡的傷痕。
再度見到她,他才發現她一點都沒有從他心裡消失。
既然是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對象,兩人還是暫時別碰面的好——即使他曾偷偷期待她會來找他,但那只會害自己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他得祝福她,也只能祝福她。
「幹嘛那麼悲觀,你好歹也救了她一命耶,說不定人家從此對你改觀了!」
韓堯早從靳衛那邊獲知那天的情況,讓他直歎怎麼會有這麼癡心的人。
誰說惡魔無情?偏偏靳衛就是多情的那一位。
「我不想讓她難做人。」他說出心裡的話。
「真是……唉!情字多惱人。」韓堯輕歎。
「但是卻又讓人甘願成為它的奴隸不是嗎?」靳衛看似對世事淡然,卻總是一針見血。
想起心裡的那個傻丫頭,韓堯也不禁惆悵萬千。「好吧,很多時候,就得順著局勢走下去。」不是認命,而是隨緣不強求。
「遇見她,我的心很快樂。」靳衛下了總結。
是的,他終於找到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了。
就算她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可是,遇見她,他才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有完整的感覺。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 *** ***
謝絕韓堯的接送,靳衛乘著夜風,漫步在人行道上。
就讓風,吹散他那惆悵難解的情緒吧!
一旦回到熟悉的地方,他就得再戴上冷情的面具,就讓他再當一次鴕鳥吧……
「小姐,你長得很水哦!」
「走開!」
「小姐,別這樣嘛,我們雄哥看上你,是你上輩子燒好香耶!」
突然前面不遠處,幾個小混混正在調戲一名喝醉酒的女人。
其實靳衛並非多管閒事之人,畢竟他的手傷未癒,強出頭只會害苦自己,會多看一眼,只是單純認為如有必要的話,可以交給警察處理,但就因為那一瞥,他呆住了。
被調戲的女人受不了那個叫雄哥的傢伙無禮地撫摸,憤而揪住對方的衣領。「我叫你走開是沒聽到嗎?本小姐心情不好,想砍人。」
「真潑辣,我喜歡!」揮開她的手,雄哥不怒反笑。
田碧兒被這一揮,又重心不穩的跌到地上,樣子挺狼狽的。
「小美人跌倒了,還不快去扶起來?」雄哥用眼示意手下,只見他們一人架一邊。
「你們要幹什麼?」田碧兒左右手被鉗制住,不由得掙扎。
「沒有要幹什麼,只是雄哥我要請你喝酒而已。」雄哥猙獰著一張臉。
「我才不要。」她打了個酒嗝。「越喝只會讓心裡越苦,我不喝、我不喝!」
「好好好,不喝就不喝,我們來做點別的事……」他「嘿嘿」一笑,心急的搓手。
「好,你讓我打一拳!」
說著說著,她當場不客氣賞了雄哥一個黑輪,讓他變賤狗。
哇!尖叫聲此起彼落,誰都沒想到這柔弱女子居然這麼狠。
「呿,把這女人給我拖回去!」
雄哥一聲令下,小嘍囉紛紛上前,不料全被踢了回去,趴在地上哀號。
「她是我的女人。」出腿的男人隨即護住田碧兒,瞪了在場的人一眼。
別看靳衛冷冷淡淡的,真要耍狠瞪起人來,簡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惡魔已經出現,閒雜人最好閃邊站。
眾人皆有所忌憚,待在原地不敢過去。
靳衛見嚇阻目的達到,摟著田碧兒大刺刺地離開眾人的視線。
也許是雄哥想扳回一點面子,他不怕死的追上前去嚷嚷。「喂,你給我回來,我雄哥說的話你敢不聽——」他拍了拍靳衛的背,準備開轟。
「我耳背。」一拳揮過去,靳衛賞了雄哥另一個黑輪。
賤狗瞬間變成國寶級的熊貓!
*** *** ***
他就近帶她到旅館休息——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嗚嗚嗚……」一隻無尾熊巴著尤加利樹的姿態出現,還是一隻不斷哭泣的無尾熊。
她一直纏在他身上,他根本無法行動,更遑論要叫計程車送她回去?
剛才兩人以這種「奇特」的姿勢進旅館,讓櫃檯人員眼睛瞪得好大。
來到房間裡,靳衛將她放在床上,下一秒不由得輕歎。
他不是尤加利樹,但是不得已,他只好坐回床上,讓她靠在他懷裡。
「碧兒,別哭了好嗎?」他歎息,摸摸她的秀髮。
不過跟一個哭泣女子講這種話實在沒有什麼效果,只會愈安撫愈糟。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魔音穿腦?並不會,只是她哭得讓他很心疼。
她沒吐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她卻一直鑽進他的胸膛裡哭。
「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好怕這個世界,真的好怕!為什麼人要這麼痛苦的活著呢?為什麼我要那麼辛苦的討好每一個人?我不能做我自己嗎?」她嗚咽道。
他猛一驚,眼眸轉柔。「乖,你沒做錯什麼事,只是這世界的標準太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