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揚笑出聲,好半晌笑意仍舊不減。「因為在還沒遇上你之前,我壓根沒想過自個兒會成親,師姐弟們總說我凶,常笑話我會嫁不出去,還說──」
她突然頓住,十足吊人胃口。
「還說什麼?」他感興趣地問道。
「他們說娶了我的人,一定是上輩子欠下的孽緣。」
司徒墨濯深情款款地瞅了她一眼笑道:「這孽緣,我很喜愛。」
她的心被他堅定的語氣哄得心花朵朵開,唇邊的笑早克制不住地綻放著醉人的燦爛笑花。
兩人安靜的沉浸在這甜蜜的時刻,沒再開口說話,在他們挪移著腳步從大草原走進樹林的那一刻,一個渾身帶血的男子由樹林慌張的衝出。
兩人駭然對視,心頭不禁暗凜。
艷無敵正想偕著司徒墨濯迴避這狀況時,獵戶裝扮的中年男子朝他們發出淒厲的哀號聲。「救我、救我……」
司徒墨濯看著對方痛苦的模樣,幽深的琉璃眸底閃過一絲動容,正欲趨前察看他的傷勢時,艷無敵扯住他的衣袖。
「夫君,不要。」她搖了搖頭,眸底有著警戒。
「若不為他止血,他會死的。」
司徒墨濯頭一回遇到這等情況,自身又是以行善積福為終生使命,自然無法漠視一條人命在他面前白白斷送。
艷無敵杵在原地,頓時亂了方寸。
事情發生得太倉促,四下又無任何打鬥的痕跡,她無法斷定是江湖恩怨?又或者只是純粹的意外?
司徒墨濯可以理解艷無敵的顧忌,但他仍舊不能視若無睹。「我只要封住他傷口幾處穴道,止住他的血,我們便走。」
「好吧!」這麼做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艷無敵一同意,司徒墨濯趕忙向前封住他的穴道,這一點穴,血果然馬上止住了,不再汩汩流出。他為中年男子把了脈後,在他的嘴裡塞了顆藥丸。
瞧他突然變出一顆藥丸來,艷無敵詫異地問:「那是什麼?」
「他的傷勢太重,這顆藥有消炎聚氣的作用。」他邊說邊打量著中年男子的傷勢。
那身受重傷的中年男子意識模糊地睜開眼,只見男子身穿月白長袍,他不禁口中喃喃念著:「白神仙、白神仙……」
聽到中年男子無意識的低語,艷無敵心一凜。「夫君,咱們得離開了,萬一他真醒了,只怕會引來一堆信徒的追隨。」
她可不希望因為司徒墨濯洩露了行蹤,而讓他們接下來的日子在永無寧日當中度過。
他應許了一聲,自然不希望妻子的擔憂成真。「那走吧!」
兩人相視一笑,重新握住彼此的手,走進樹林。
*** *** ***
進入磐龍村的小市集後,艷無敵不敢怠慢行事,立即買了幾套尋常的衣衫,為司徒墨濯換裝。
換上藏青長衫的司徒墨濯不減風采,反而多了點文人書生的儒雅氣質,依舊俊美瀟灑。
「這顏色真讓人不習慣。」司徒墨濯早已習慣白衣入目,其它顏色在這時反倒顯得彆扭。
艷無敵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再由腳打量到臉,難得頑皮地說:「我好想再幫你黏貼上白鬍子,這樣襯你的銀髮,會多一些落魄文人的氣質。」
司徒墨濯沒好氣地瞥了眼妻子算計的模樣,笑得極其寵愛。「我瞧你似乎玩得挺開心的?」
她眸光專注地落在他身上,替他整衣之後,又取來一藏青長布,俐落的將他銀光耀眼的長髮給盤起,遮在藏青布帽下。
確定此身裝扮不會引人側目後,艷無敵才語氣微嗔說道:「這什麼話,艷兒可是費心為夫君打點呢!」
「是。」司徒墨濯揚唇,垂眸覷著妻子全神貫注的溫柔模樣,心中那份莫名的感受幾乎要滿溢而出。
他愛極了這份平實、溫馨的夫妻之情。
離開布行,兩人走入市集,這市集小歸小,擺在街邊的攤子和沿途叫賣的小販卻不少,人聲鼎沸的熱鬧光景樣樣不缺。
緩步其間,頭一回深入市井的司徒墨濯開始因為身旁的人事物,眼花撩亂了起來。
艷無敵卻不期然地附在他耳旁笑道:「瞧!換了這身裝扮是不是自在多了?」
有別方才惹人注目的模樣,現下的情況可好多了。
司徒墨濯漫不經心地頷首,整個思緒都教身旁的事物給吸引了去。
左顧右盼間,他指著眼前白白紅紅的糕餅在她耳畔問道:「這是什麼?」
「雪裡相思,白糕裡頭夾的是甜甜的紅豆泥。」料準他沒吃過,艷無敵買了一塊,當下便捏下一小塊塞進他嘴裡。「你嘗嘗。」
他順從地張口吃下,瞬即皺起眉峰。「好甜。」
在聖朝他的飲食極為清淡,又多半以養生為主,自然不會有機會嘗到太多重口味的食物。
艷無敵聞言,不禁莞爾,對從未涉世的司徒墨濯面言,身旁的一切或許都極不真實吧!
而當插滿紅色冰糖葫蘆的稻草竹稈由另一旁轉出時,她那早不知丟哪去的純稚童心,竟隨著那一顆顆紅色的冰糖葫蘆,轉進心頭裡。
「我要買冰糖葫蘆。」艷無敵拉著他往稻草竹稈步去。
司徒墨濯不明就裡的問:「冰糖葫蘆?」
「嗯!這個你一定得嘗嘗,口味定會讓你終生難忘。」
這冰糖葫蘆是每個孩童小時快樂的回憶,艷無敵心想,這對甫涉世的司徒墨濯面言,是為日後的新體驗開啟的儀式。
豈料,司徒墨濯有了前車之鑒後,當那一串紅球映入眸底時,他下意識緊抿雙唇,說什麼也不願張開。
瞧他那懼怕的模樣,艷無敵率先咬掉一顆冰糖葫蘆後遞給他。「喏。」
紅色糖漿將她粉色唇瓣沾染得似朵紅花,讓他難以抗拒,忍不住想低頭親親她的芳唇。
「這樣,我會想吻你。」司徒墨濯如實說道。
艷無敵正享受那又酸又甜的久違滋味,一聽到他這話,嗆得口中那顆冰糖葫蘆差點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