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點他很好奇──
「如果沒遇上我,妳打算怎麼做?」
「去旅行。」她重新泡了杯咖啡,笑得很開心。看在他很爽快答應當她的男人份上,順便也替他泡一杯。
「旅行?」
「在日本境內搭火車旅行。」去那些不是很繁榮、有著純樸的景色、簡單生活方式的地方。
「錢呢?」無論是信用卡或芯片卡,只要使用,要查出她的行蹤就不難。
「放心,我帶了不少現金在身上。」她頑皮一笑,「應該夠生活一個月了,不用跟銀行打交道。」
「聽起來,最重要的事,妳都考慮得很周到。」
「那當然。」逃家雖然是一種很魯莽的舉動,但可不代表她沒有用大腦好好思考過。
她是要享受自由的感覺,可不是準備很糗地被逮回家的呀!
「那麼,未來一個月,我們就得要牽扯不清了。我是菊池鳳先,請多指教。」
就只有一個大方向、半點細部計劃都沒有就逃家,他實在不知道是該稱讚她勇氣可嘉,還是訓誡她實在太輕率。
「一個月後,就算你想牽扯不清,我也不理你。我是夏川夜,請多指教。」這是回敬。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他根本不相信她自己有本事單獨生活一個月。這男人真的很會瞧扁人耶!
「現在累嗎?」不介意她的反擊,他笑著問道。
「還好。」
「那麼,現在出發離開東京,妳覺得怎麼樣?」
「現在!」會不會太趕了?
「別忘了,妳現在處於逃家狀態喔,能避開人群活動的時間行動,當然是最好的囉!走吧。」喝完咖啡,他拉著她一同站起來。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是逃家出走,但不是逃犯好嗎!還避開人群活動的時間咧。
「不過在離開這裡之前,有一件事要先確認。」他拉她站到他面前,身高的差別,讓他得低頭才能看清楚她的臉。
「什麼事?」
「簽契約。」他很慎重地說道。
「簽契約?」偏過頭不解的表情,將她的疑惑表達得十分完整。
「這樣。」低身,溫潤的唇瓣輕刷過她的。
她眨了眨睜大的雙眼,努力保持鎮定。
「這是──契約?」就算是沒經歷過、就算初吻就這樣被他拿走了、就算心跳有點亂,她還是很認真地保持鎮定。
這是面子問題,怎麼樣都不能在他面前失態。
「是。」他點頭。「怕了嗎?」
「才沒有。」她別開臉,又想到什麼似地轉回來,「你沒誠意。」
「嗯?」誠意?
「這種契約未免太草率又不夠正式,現在重來。」她抬起臉,決定要一個真正的吻,不然豈不是太吃虧了。
她真的很不服輸。菊池鳳先莞爾地想道。
原本是不想嚇到她,所以才以這樣的輕觸作為開始,拉近兩人的距離,但現在……
他拿下眼鏡,一手摟著她的腰,空著的一手則以指背碰觸著她的臉頰。
絲絨般柔細的觸感,讓人幾乎停不下手,他的手由雙頰往上滑至眼角、額際,最後拂過髮絲;陌生的酥癢知覺,讓她眨了下眼,雙眸自然浮現一層薄薄的水光。
而後,他以中指的指腹輕撫著她嫣紅的唇瓣,沒有鏡片阻隔的雙眸更顯犀利,卻含著某種溫柔、專注的凝視,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呼息由平穩轉為輕淺短促……而他只不過是傾低臉,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已,什麼都還沒做。
她忍不住分神地想:說不定,他根本是個調情聖手──
毫無預警地,他的唇覆蓋了下來,就在她分心的那一刻。
她直覺屏住了呼息。
唇瓣與唇瓣的相觸,帶來不可思議的親密感,讓她微微閉上了雙眼。
他緩緩加重了吻,舌尖的輕舔讓她驚訝地張開閉合的唇瓣,他趁隙入侵至她唇內,和她糾纏著。
缺氧的呼吸、親密的深吻,在在引發了胸口的鼓噪,讓人喘不過氣,卻也捨不得就這麼放開。
在這樣的深吻還能控制前,他自制地先放開了她。
夏川夜本能地先吸了幾口氣,才開始紊亂地喘息著。
她雙頰嫣紅、揪住他衣服的雙手微微用力,依著他平復呼息。
「還好嗎?」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
「沒、沒事。」她深吸口氣,感覺臉頰上的熱氣還沒有消褪,而不太好意思直視他,但是對他還是鎮定一如平常感到不滿。
他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
「這個表情,是不滿。」唇角微揚,他帶笑地低問:「這樣的吻,還是不滿意嗎?」
「不是,是你太熟練了。」她搖頭否認。「在國外,你不會常常都在做這種事吧?」
這絕對是有可能的,畢竟在美國,親吻當吃飯是很正常的,這男人……
「這是吃醋嗎?」笑意加深,他打趣地問。
呃──
「不、不行嗎?」沒什麼好否認的,反正……就算否認,他也不會相信。
「當然可以,不過……過去的事,我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但從現在開始,我只吻妳,這樣可以嗎?」
「好吧。」她點頭,勉強滿意。
「那麼,出發吧!」拿起她的隨身行李,等她穿好外套,他帶著她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進了電梯,她才問道。
偏頭望著她,菊池鳳先笑著回道:「北海道。」
☆☆☆
第一次在火車上過夜、迎接天亮,實在是一件很新鮮的事。
越往北走,車窗外的視野就愈廣闊,同時感覺愈寒冷。
像第一次出遊的小孩子,夏川夜就算想睡,也興奮得捨不得閉上眼。
尤其當清晨的曙光從車窗映射進來時,雖然刺眼,但映在臉上,卻一點熾熱的溫度也沒有,只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天色一亮,車窗外只見一畝一畝的稻田與農舍不斷快閃而過,沒有城市的繁華和擁擠,讓人的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她忍不住微笑起來。
「妳這個樣子,很像第一次參加遠足的小學生。」曲起一肘靠著窗沿,她的視線落在窗外,他的視線則放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