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
她用懷疑的眼神瞪著他,陸拓的心像被鞭打一樣的疼痛。「我身邊的人,他們,不讓我知道這件事,因為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是任務。」
秀賢面無表情。
不管她是不是在聽,他決心繼續說下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把戒指退還給秀慧,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我擔心因為我特殊的工作,會讓秀慧遭遇到不可預測的傷害。」
「所以呢?所以你就跟她分手,在她受到傷害、最需要你的時候跟她分手。」
「那一切我並不知情!」
「就算不知情也不可以隨便跟愛你的女人分手!」她用力的喊。「何況你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跟我姐分手的!只因為你有責任,你不想欠她,所以犧牲我的姐姐,成全你自己的良心──」
「不是這樣!」他打斷她:「不要用另一種方法講話,不要扭曲我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跟我大姐分手,那不是更可悲嗎?!」她的情緒又激動起來。「我的大姐並不是玩物,她有思想、有感情、有情緒!你認為是在保護她,可是她呢?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覺?你有沒有想過當初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愛著你的?你怎麼可以說分手就分手,用保護的理由當借口,那麼輕易的離開一個用生命在愛你的女人!」她喊完了,力氣也用盡了。
靠在沙發旁,秀賢的表情痛苦。
陸拓的表情壓抑,看起來卻比她更痛苦。
「看到書,你明白了嗎?我的姐姐,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愛著你!」秀賢喃喃地往下說:「她的愛情那樣純潔、那樣美麗、那樣明澈,那已經不止是愛情,而是一種奉獻,用一種最虔誠的心情愛著她所愛的男人。」
他不能說話,只能抑鬱地傾聽。
「可是這樣的愛情,換來的是什麼呢?」秀賢繼續往下說:「到最後,換來的是分手,甚至沒有見面,只托人把戒指還給她,冷漠的分手。」
他凝望她,眼神沉重而且絕望。
她把戴在手上的銀戒拔下來,放在手心,捧到他面前。「這個戒指,記得當初我告訴過你,關於這個戒指的故事嗎?那個故事,是大姐買戒指之前從老闆那裡聽來的,因為聽到深情的故事,因為想到自己也有深愛的人,感同身受,所以她才會買下這兩枚對戒。」
「告訴我這些,你想表達什麼?」他的聲調很平靜,平靜,但是沉痛。
「你能為我大姐做什麼?你可以為她做什麼?現在,你知道了嗎?」拉起他的手,她把戒指塞進他的手心對他說:「你可以為我大姐做的,就是收下這枚戒指,保存它、收藏它,永遠珍愛它。」
陸拓閉上眼,神情痛苦。
秀賢卻面無表情。
「為什麼這麼殘忍,」再睜開眼,他的眼底蓄著淚光。就算她是鐵石心腸,他也要問她:「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為什麼要對你自己跟我,都這麼殘忍?」
她別開臉,轉身背對他,冷淡地說:「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你可以離開了。」
他面無表情。
「你回頭,回頭看我……」他的聲調粗啞沉重。
她不肯回頭。
因為痛苦,他再也發不出聲音叫她。
閉上眼,他竟然感覺到心痛得就快要裂開……
***
愛情是什麼樣的東西?
如果愛一個人,為什麼可以分手,可以傷心,可以別離?
「我去上班了。」亞玟站在門口,凝望著秀賢,她的臉色很憂慮。
秀賢沒有回答。
亞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秀賢卻好像都沒有察覺,她的臉色跟表情一樣憂傷、憔悴。
最後,亞玟歎了一口氣,終於輕輕掩上門離開。
如果有不能解決的痛苦,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儘管眼淚像珍珠一樣一顆顆落下掉在地上,秀賢的臉孔仍然像是木頭刻成的雕像,沒有表情。
那就離開吧!
像大姐一樣離開所有認識你的人,就沒有人會看透你的痛苦……
虛空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跟她說話,這樣告訴她。
秀賢慢慢站起來,走到衣櫃邊,打開櫃門,從裡面拿出行李。
離開亞玟的公寓之前,她留下字條,感謝她這段時間的照顧。
***
亞玟回到家後,看到秀賢留下的紙條。
想到今天早上秀賢的神情,讓秀賢一個人離開,她實在沒有辦法放心。
猶豫再三,她終於下決心打電話──
「喂?請問可以幫我把電話轉給陸先生嗎?請您告訴他,我姓方,方亞玟。」
***
陸拓動用所有的關係找人。
但是他沒有辦法找到她,即使境管局也沒有秀賢出境的紀錄,但他就是找不到她。
晚上十點,陸拓剛回到家,疲累不堪。
但是他不會放棄,絕對不放棄。
剛脫下外套,他的手機就響起。「喂?」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金震東沉聲問他。
「我沒事,」他只問:「有消息了嗎?」
「對。」
「她在哪裡?」
「機場。可能直接在機場等機位,所以事前查不到資料。」
「她到哪裡?幾點的飛機?!」
「美國LAX洛杉磯機場,晚上十一點半的飛機。」
「十一點半?」他臉色一變,低頭看表。
「對。」
「好,我知道了,」掛電話前,他匆匆道謝:「多謝!」
「快去吧!」
陸拓掛掉電話,拿起外套匆匆離家。
***
當他趕到機場的時候已經十一點。
他在出境門前,看到拄著枴杖走進閘門的秀賢──
「秀賢!」他跟到閘門前用力喊她的名字。
她停下,然後慢慢回頭……
看到站在出境口的陸拓,焦慮的臉孔。
「秀賢!」他再一次喊她的名字,用請求、懇切的聲調,希望能打動她,讓她回頭。
秀賢凝望他,她的眼神很淒涼,表情卻很堅強。
最後一次,她對他微笑,然後轉身,走向出境大廳。
「秀賢!」他用力的喊,聲調急切。
她沒有反應,彷彿沒有聽見他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