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們掀了龍藩鎮,直接屠村,那裡已成斷壁頹垣。」殷孤波坐在她身側,不著痕跡地把富璟丹趕到旁邊去。
「你說皇宮裡那票刺客?他們還追到京城之外?」滕罡詫異不已,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當初他們闖入茶樓,是為了奪寶器。那至今又是為了什麼換成龍藩鎮?這其中根本沒有任何牽連。」花復應摸不著頭緒,如今神器已由六神守護,許多人聽聞根本是聞風喪膽。
「入鎮以前,刺客們向我索取寶器,足以見得他們知道六神的動向,甚至我們一切的作為。」
「衛泱難道不清楚?」滕罡擱下茶杯,當初他帶著蔣燦兒入茶樓之前,早就風聲走漏,所以各路人馬尋到貴風茶樓來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雖然那場殺戮並未讓許多人知道,整條春風大街依舊平靜,倒在門口成堆的屍首,也在殺戮結束後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完畢,換言之,這所有的風風雨雨簡直是在一夕之間全數完結。
除了隔日茶樓還是未能開張外,所有的血腥早就被衛泱一手抹去,許多住在春風大街上的天朝人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裡!
「他笑而不語,恐怕心裡早有所準備。」殷孤波對於衛泱的心機,一向不多做揣測。「如今他托付的事我已做到,其餘的便不在我插手的範圍內。」
富璟丹問了一句大伙都想知道的事。「你拿了寶器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們相信一口泉能長生不老,並且能行走於天下嗎?」殷孤波難得在他們面前臉上含笑,那表情看來極為詭異。
「這啥鬼話?你當我們三歲小娃呀!」富璟丹拍了桌,想必殷孤波是腦子發傻了,不然就是犯癲了!
「是呀,我也不信!」殷孤波肩一聳再也不作聲。
其餘三人,以眼神交流,暗地裡盤算著,晚些要窩在一塊兒討論討論,看看到底是殷孤波腦子壞了,還是他們自個兒的耳朵聽錯了?
茶樓裡,沒幾個喫茶的客人,而花復應那方桌上卻透著古怪的氛圍,有如方纔那場來得很急又退得很快的分龍雨,讓人摸不透其中道理。
就在午後方初晴的時分,茶樓後邊兒的二廚子突然向前頭喊了一聲——
「花大掌櫃,你趕緊來看看這怪事兒入咱們貴風茶樓啦!」
「什麼?」花復應提起裙,那雙秀眉扭得很緊,沒見這時候是他們休憩時分,嚷得那麼大聲是存心要壞誰的心情啊!
「咱茶樓裡,有口泉眼湧出水來了呀!」
第九章
「是哪個皮癢欠人揍的,竟在這裡給我鑿井?」端起晚娘面孔,花復應那模樣嗆得駭人,見這離廚房外頭有三尺之距的地上,竟多了兩個男人拳頭大的水窪,她氣急敗壞的瞪圓了一雙杏眼。
一群人圍在一口沒有幾寸大的水坑旁,低頭探著不斷自地底湧現的水氣,個個是瞠目結舌。
「花大掌櫃,沒人會在這裡鑿井呀,咱茶樓裡本來就有口大井了,哪還需要費事兒鑿個小井來礙事?」二廚擰著眉,這突然湧出地表的水,古怪得讓人生疑。
「這不像是有人鑿過的痕跡。」滕罡蹲下身,摸了摸缺口的泥地。「再說,當初茶樓挑中這塊地,就是因為這方位為旱,合六神所居才會在此落腳。」
起初,茶樓裡的大井鑿了數月之久,想在旱地裡尋水源本來就不合理,若不是衛泱說天朝只有這塊地有旱中夾水的奇異風水,他們才不可能鑿到水井。
而今,大井之外的這塊旱地卻出現水窪,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古怪。
居月瞪著地上的趵突泉,心底頓時涼意盡生。「不可能……」
在她身側的殷孤波見到她臉色灰白如死蠟,立刻彎下去以指揩水,抹進自己嘴裡。
「怎麼會這樣?」特殊甘甜的氣息漫進唇齒間,讓殷孤波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以為自個兒揀中的差事兒,真是那麼簡單?」後頭冷冷飄來一聲謔笑的話語,是衛泱姍姍來遲的身影。
「不老泉已經在我手裡死去!」殷孤波站起身,寫在眼裡的情緒,複雜難辨。
「你有親眼所見嗎?」手裡的波扇搖得輕柔,衛泱嘴邊的笑意不及眼底的質疑來得深刻。
「但我確實看見。」居月兩拳緊握,留在手心裡的疤痕,還清清楚楚的像是鐵烙的痕跡。
「這世上,許多事並非親眼所見就能成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然無從辨起。」那雙始終飽含心機的眼眸,在看向居月時更加深沉。
殷孤波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出此差池,讓他顏面盡失!
「所以,寶器裡盛裝的,並非是不老泉的最後一口氣?」
「既然它能落腳在此,你說這泉池難道不是死灰復燃?」衛泱擱下波扇,手裡狠勁一捏,那把扇子登時裂成碎片不成模樣。「孤波,你讓我太失望了!」
「我的血,難道不能毀了不老泉?」殷孤波明明對她說過,她的血能滅泉池,如今子泉如果重獲新生,那他們分明是白忙一場!
「當時,我用居月的血,徹底讓百壽井乾涸成為沙地。」
「你難道忘了我對你說的話?」衛泱眉一揚,微掀嘴角,那笑容冷得可以透進血骨裡,並帶有一股折磨人的邪氣。
殷孤波不自覺地兩摯握緊,目光卻極為冷靜地看著居月。「不老泉,寄宿在福澤人之心底,歷久不衰——」「孤波,我要你殺了她!」
「你該死!」
一聲暴怒之後,絳青色的身影衝過去,揪起衛泱的衣襟,飛快的落拳揮去,企圖發洩心頭之火。
豈料,殷孤波鐵硬的拳還沒掃上衛泱的臉面,反倒落人他手裡,只見寬厚的掌包下拳頭,巧勁一扭讓殷孤波吃疼。隨即,他五指相並,一個掌勁狠狠地按往殷孤波的心口,這一下痛得讓人說不出話,只能嗆嘔出一口熱血。
「殷孤波!」居月忙著攙住殷孤波,兩手一摸向他臂上,整個人被衛泱擊出掌的力道直跌往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