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看來都比他良善。」
「那就是屠夫羅?」居月在腦海中描繪出笑二形容的樣子。
「十個屠夫站一塊,殺氣都沒他烈。」
「那應該是很醜、很壞、很凶狠了。」居月下了結論,對殷孤波除了揣測之外也別無他法。
老實說,她很想看看這男人哩!白日透露的殺氣壓得她喘不過氣,照理說應該是兇惡之徒,但他又善心大發的救了那小娃娃的命。現在世態炎涼,可不是人人都有古道熱腸呢!
「也不會,那張臉皮倒是挺好看的。鎮裡大概找不到第二個比他還俊的男人,可惜你沒得看。」
居月噗嗤笑出聲來,笑二就是常常說話顛三倒四,才讓人覺得沒個正經樣,像個呆子似的。
「你剛才不是說不如不看,現在又說可惜沒得看?」
笑二唉了兩聲,小眼睛眨了眨。
「是啊!但是這副皮囊真是少見吶,就是那氣質糟透了,簡直是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笑二講完話,兩人又很三八的笑開懷,殊不知大難即將臨頭,還在嘻嘻鬧鬧以為天下太平。
打了個呵欠,笑二揉揉眼睛。「居月,你要不要先去打個盹?我們輪流照看這男人。」
「你先去睡吧!晚些醫堂開門,你還得上工呢!」跟笑二比起來,她倒是沒那麼忙碌,只是偶爾會特別替病重,甚至已人膏盲的病人看診。
笑二應了聲,獨留居月和殷孤波在房內,悠悠哉哉睡大頭覺去。
坐在殷孤波身旁,居月仍是盡心地照料著,就在她快要沉人夢鄉時,一個微弱的顫動令她整個人都醒了過來。
」你醒啦?」感覺到他醒來,她總算是安心了。
」寶器……寶器……」殷孤波睜開眼,躺在床上的他半分力都施展不出來。
「寶器?那是什麼東西?」這男人沒先在意自己的傷勢,倒是對那什麼鬼寶器牽腸掛肚,到底是命比較值錢,還是身外物比較重要啊?
「沒有寶器……我就沒命……」
殷孤波伸出手,握住她擱在身旁的手掌,將她握得很緊,緊到讓居月吃痛地喊出聲來。
「好痛!不要握那麼緊啦!我有收好、有收好,爺兒您不必擔心啦!」拍掉他的手,居月疼得齜牙咧嘴。
殷孤波聽見寶器已收好,放心的鬆開手,居月趕忙抽回手,揉著發紅的掌心。
「我昏迷了多久?」現在的他仍感到昏昏沉沉,背上灼熱的疼痛感令他感到難受。
「還不滿五個時辰呢!」她沒見過有人傷得這麼重,卻還能生龍活虎,簡直是有過人的神力附身。「你中了迷藥,那藥量多得把人毒死都不成問題。」
殷孤波明白自己的處境,當務之急得先把傷養好,免得傷重的消息一傳開,引來更多覬覦寶器的人,到時他可能就沒這ど好運了。
「我說大爺,您是不是欠債才會被追殺啊?」
「你閉嘴。」
「被追債也沒什麼,這年頭很多人都沒銀兩可賺,日子過得很苦,沒關係啦!只要不賭博就行,一時的失意就當成是人主的歷練吧!」
一想到他下午問她哪間客棧最便宜,原來是手頭緊,錢袋緊啊!
「安靜點。」
「您好手好腳,身手也不錯,看是要替人護鏢還是當打手,鐵定許多人爭相請爺兒哩!白花花的銀子自然也就滾人手來了。」
居月就是眼盲才沒見到殷孤波的臭臉,自顧自的講得開心,殊不知死到臨頭。
「給我滾。」
「啊!您說的寶器,是不是替人押鏢的貨物啊?一定是很貴重,才會讓大伙搶成這副德性,無端引來殺身之禍。」居月兩掌相擊,為自己的聰明感到自滿。
但她的得意維持不了半刻,兜頭襲來的殺意透進她的骨子裡,就像是十二月天的寒冬,猛烈地浸進她的百穴之中。
居月顫抖著身子,被壓制得說不出話來,這輩子,她終於知道死亡的感覺是什麼。
當這股氣息不斷擠壓她的五臟六腑時,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正捏著她的心肺,痛得讓她無法呼吸,僅能流下淚來。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殷孤波清楚自己此刻的暴怒,無疑是讓傷重的身軀雪上加霜,可是不教訓她,他無法消除心中的怒火。
「爺兒……」居月淚流不止,他不是傷重得只剩半條命嗎,為什麼還有如此猛烈的殺意?
「我再警告你一回,要就滾,不要就閉嘴。」
居月嗚嗚地應允,感受到週身圍繞的殺氣逐漸散去,本是動彈不得的四肢得以舒展,她趕緊坐得離他更遠一些,還因為腳底踉蹌,險些摔了個大觔斗。
這男人難相處的程度,真是教人退避三舍啊!居月不由得在心底抱怨,這回秋平醫堂撿回來的這條人命,簡直可比修羅鬼剎了!
不是有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怎麼她卻將自己的地盤搞得猶如阿鼻地獄啊?!
第四章
傳說世上有座不老泉,泉水可使人長生不老、延年益壽,女人喝了嬌艷如花,男人飲下身強體壯,稚童喝下健壯聰穎,三叟則能回顏青春。
這是口有生命的泉,十年一現,出現在各個神秘的地方。三十年一回,終回到中原上地上。不老泉,只和有緣人相遇,不渡病夫,不救回天乏術之人,它只存在福澤之人心中。
相傳秦始皇為了找這口泉,不惜付出各種代價。有人曾說不老泉就在蓬萊境內由仙人守候,於是皇帝派徐福領三千童男童女人海尋找,取泉水煉長生不老之藥。
後來,仙藥尚未取得,皇帝已死,日子久了,便無人得知不乏泉的蹤跡。
時至今日,那些被說得繪聲繪影的傳言已經不再被人記在心底,只有少數天朝人得知龍藩鎮裡有一口「百壽井」,有人說那是不老泉回到中原土地上所遺留的分身。
如今,則是被一位失明的丫頭所掌管——
「我要水。」冷漠的聲響傳來,嚇得正在打盹的居月差點從椅子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