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我們進去?」
莫非悄悄握住她的手,無聲地給她力量,拉著她走進門。
狄闕手上的筆還是沒停。「你不是進來了?」
這樣冷淡的表現,分明還是在生氣。
「師兄──」花翎怯怯的喚。
原本振筆疾書的男人頓了一下,但馬上又繼續動作,沒說話。
可以讓她任性耍賴的男人,一直以來都不是他,是他想得太美了。
走上前,莫非突地伸手搶走好友手上的筆。「讓女孩子難過的男人,最差勁了。」
聽見這話,原本一直表現得很冷漠的狄闕倏地站起身,惡狠狠揪住他的衣領。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難道還要我笑著祝福你們?作夢!」說完,他使勁一推,硬是把莫非推離數步。
「不是的,師兄,他不是這個意思──」花翎急忙衝上前想解釋,卻又被莫非打斷。
「誰希罕你的祝福了?」站穩身子後,他不屑的冷哼。「我們來,只是想為了你幫我們的事道謝而已,至於其他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莫非,你怎麼這麼說話!」他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莫非只是瞄了她一眼,然後回了一句,「我又沒說錯。」
把拳頭捏得死緊,狄闕咬牙切齒的迸話,「謝字收到,現在你可以滾了!」
聞言,莫非也真的牽起花翎的手就往門口走,只是邊走還邊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翎,走吧,看來他不是很在意我們的謝意,那也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反正他是……那個名詞是什麼?讓我想想……對了,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嘛!」
如果失戀是遜,那麼失戀再加上被情敵奚落而不反擊就是孬了,狄闕不孬,所以一記重拳立刻擊上莫非俊俏的王子臉。
「啊!師兄別打了!」花翎著急的就要出手阻止,但莫非卻硬是把她推出門外,落鎖。
「開門啊!喂!開門!」她在門外不停拍打,卻只聽見裡面不斷傳來互毆的重擊及悶哼聲,就是沒有人願意理她。
「莫非!師兄!你們再打,我就要破門嘍!」也是,反正她從來沒在意過這扇門換了多少次,再來一次就當「沙必斯」吧。
想到這,她腳一抬,「砰」的一聲就把門給踹開。
「叫你們別再打了是聽不懂喔……」
本來準備當河東獅的花翎驀地止住聲音,因為她發現,居於下風,被打得有點淒慘的莫非,嘴角居然掛著……笑?!
所以,他剛才那樣說,是故意的?
儘管不明白為什麼,但相信他這麼做必有他的道理,所以花翎沒有再試圖阻止扭打成一團的兩人,反而窩進非常熟悉的沙發裡,安靜的看起Live互毆秀。
過了半個小時,直到兩個男人都癱平在地上,狄闕的眼角和嘴角都掛綵,而莫非則是整張臉再也看不出哪裡可以稱為英俊後,她才慢條斯理的站起身。
「『運動』完應該可以好好聊天了吧?我先去幫你們準備毛巾和醫藥箱。」
這大概是他們一笑泯恩仇的方式吧,唉!男人。
等花翎離開後,莫非才喘著氣開口。
「闕,以後她就是卡洛斯太太了。」
狄闕單手握拳橫放在眼前,讓人看不見他眸中的傷感。「……我知道。」
「我不會說對不起。」
愛情裡沒有對錯,愛不了的,雖然傷心,但是愛人的那份心情仍是值得尊敬的,不該用對不起來否定。
哼了一聲,狄闕又往旁邊人的肚子上捶了一拳。「沒必要。」
「這是最後一下。」
再這麼挨打下去,他的婚禮可能要延期了。
「誰理你。」又一拳,中臉頰,但力道明顯輕了許多。
「我會好好對她的。」
坐起身,狄闕瞥了身邊的人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如果讓我有機可乘,你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
莫非笑了,滿是青紫和血跡的臉更顯滑稽。「嗯,謝謝你。」
這聲謝謝包含太多太多,他相信身為好友的闕一定能瞭解的。
拿著張羅來的毛巾和醫藥箱,花翎走進房裡,把毛巾丟給兩人後,就打開醫藥箱忙碌起來。
「翎,你不幫我擦嗎?」莫非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說。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自己擦!愛打嘛,活該!」
即使大概明白這是他們和好的方式,但看他的傷勢比師兄嚴重好幾倍,她就還是忍不住生氣。
望向默默擦著嘴角血跡的另一個男人,花翎放軟了聲調,「師兄──」
「什麼都不用說了,你要幸福。」抬頭,狄闕微勾起唇,眼中儘管還有一些情愫,但那已不再重要了。
「嗯,你也是。」她睜著大大的眼,帶著幸福的笑容,漸漸靠近這個對她超級好的師兄,然後──
「嘶!」他痛得倒抽一口氣。「你是故意的。」
「哪有,你看我對你多好,莫非都排在你後面哩,快過來讓我上藥啊!」揚起手上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她笑得很奸。
沒辦法,她也打不贏他,沒辦法幫莫非報仇,只好用這種小人招數了。
「你們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來就行。」迅速站起身,狄闕走到門邊做出送客手勢。
雖然他還喜歡她,可不代表就想任她的粗魯在他臉上發揮,就算他很能忍耐,也還是會痛的。
「真的不要我幫忙?你想清楚喔,這很可能是你最後一次享受我的服務哩!」
見狀,莫非決定捨身救友。「翎,我們快到醫院去吧,我有點不舒服……」
「什麼?哪裡?你也真是的,就愛逞強……」緊張的衝上前去,小心攙扶著莫非,她一路絮絮叨叨的念出門,馬上忘了要報仇的小心機。
看著兩人相依偎的背影,狄闕深呼了口氣,走回醫藥箱前開始包紮起傷口,最後,輕輕的哼起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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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六月的某個早上,花家外響起一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