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丁蔚瞪他,又好氣又好笑,可聽出他話語間那股擔憂與急切,又不禁柔腸百轉。
「走。」
「嗯。」丁蔚伸手攀住他的肩膀,撐持著起身。雙腿依然酸痛僵硬,但已勉勉強強可以走路了。
沈丹青扶著他,剛剛轉身,迎面便走來一個深灑挺拔的身影。
「莫大!」瞪著一臉笑意的男人,沈丹青皺起好看的眉,「你總算來了!球隊都練習這麼久了,教練才出現?你是不是太混了一點啊?」
「沒辦法,你也看到啦,我忙得很。」莫傳風笑嘻嘻地說,手臂一揚,指向不遠處幾個正急切望著這裡的女同學,「剛剛在替她們上數學輔導課。」
數學輔導?應該是誘拐女學生吧?
沈丹青瞪導師兼教練一眼,實在不住像他這種毫不正經的男人究竟哪裡值得那些花癡女生天天追著他跑?
「別說教。」察覺棒球隊隊長不善的眼神,莫傳風連忙舉高手掌阻止,墨黑的眼瞳一轉,唇角忽地邪邪一句,「這幅畫面挺不錯的。」
「什麼畫面?」沈丹青不解。
「就是這個啊。」莫傳風指了指他跟丁蔚,「兩個清秀好看的少年彼此相偎扶持,嘖嘖,真是感人的友情啊。怪不得剛剛那些女同學看了,一個個都尖叫起來。」
「尖叫?」
「她們說,你跟丁蔚站在一起很相配。」
「什麼跟什麼?」沈丹青粗聲反駁,可一張俊臉卻不禁泛紅。
而丁蔚的反應更是激烈,連忙鬆開了擱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面低下頭。
看著兩人不自在的模樣,莫傳風唇畔笑意更濃,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看了看總是在他面前自命不凡的學生沈丹青後,再望向另一個初來乍到的轉學生。
「丁蔚。」他喊了一聲。
「是」
「你的制服應該做好了吧?」
「明天開始穿自己的制服上學吧,別再穿你哥哥的了。」
「……是,我知道了。」丁蔚應道,嗓音微微僵硬。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莫傳風笑道,朝兩人眨了眨眼後,往其他正在練習的同學們走去,「喂喂,那個躲在樹下的!你別偷懶!別以為蓋上頭盔本教練就不知道你是誰了,23號!」
聽著大呼小叫的聲音逐漸淡去,沈丹青撇擻嘴角,「愛裝模作樣的傢伙。」他轉過身,面對丁蔚,「原來你穿的是你哥哥的制服?怪不得這麼不合身了。」
丁蔚沒說話。
沈丹青伸出手,「走吧,你晚上想吃什麼?」
「不。」丁蔚後退一步,躲開他友善的手,「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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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蔚拖著疲憊的步履回家。
他的家位於斜斜的山坡道上,山下對的就是大學校園碧綠柔軟的青草地,路旁栽著一株株木棉樹。
春天一來,艷紅的花會開滿一路,風起,白色棉絮便會輕盈飛舞,宛如落雪,招惹路人把持不定的心。
小時候,他和哥哥喜歡在木棉樹下玩,有時也會調皮地爬上樹,摘下一朵朵艷美紅花,回家後在媽媽的幫助下,做成一張張漂亮書籤。
長大了,他在台北上學,總會在繁忙的城市中尋找木棉的身影,抱著一本夾著木棉簽的書,懷想無憂無慮的童年。
現在,他又回到了開滿木棉花的故鄉,卻發現童年的一切早已乘著歲月的羽翼遠揚。
他想念媽媽,想念哥哥,想念曾經自在快樂的童年——一
掏出鑰匙,他打開在路燈掩映下顯得有些斑駁的紅色大門,踏進一片空曠的院落。
再打開一道鐵門,才是一片寂靜的客廳。
沒人在嗎?
他摸索著按下壁上的開關,客廳驀地一亮,而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蕭索的父親。
「爸。」他低低喚了一聲。
聽聞人聲,丁成遠迷茫地抬頭,在望見眼前穿著制服的身影時,眼眸一亮。他倏地起身,狂喜地伸出雙臂,可只一會兒,當他真正認清後,嘴角笑意立即散去。
他頹然坐四沙發上,「我還以為……是阿毅。」
喃喃低語刺痛了丁蔚的心,「……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父親瞪他。
對不起我不是哥哥,對不起我令你失望了,對不起你這麼難過,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丁蔚深吸一口氣,眨回眸中的濕潤,「爸,你吃過了嗎?」
「我吃不下。」丁成遠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回房去唸書吧,別煩我。」
「嗯。」他咬了咬牙,拉拉書包的帶子,邁開疲倦的步履走回自己的房間。
「等一下!」
他心一跳,滿懷期待地轉身,「什麼事?」
「把你……把你的制服換下來!」了成遠粗聲道,「你不是阿毅,別老穿你哥哥的制服。」
失望,宛如黑暗的怪獸,一口口噬去他的世界——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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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的學校和往常一般熱鬧……不,好像比平常還熱鬧幾分。
一踏進校園,沈丹青便發現氣氛怪異,到處是一小群一小群的人,竊竊私語著些什麼。
好像發生什麼大事了。
他微微蹙眉,抓起一個剛好路過的棒球隊同學,「小江,發生什麼事了?」
「隊長!」一見到他,小汪眼睛一亮,急切地攀住他的手臂,「發生大事了!」
「究竟什麼事?」
「就是丁蔚啊。」
他心一跳,「丁蔚怎麼了?」
「唉,虧我們還邀請他加人棒球隊,那些花癡女生還在人氣投票時把他供上了寶座,結果……唉。」小江不停歎息。
「你究竟在說什麼啊?」沒頭沒腦的話徒令沈丹青更加煩躁,「說清楚一點」
「我說啊——」
「快說啊!」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說著,小汪手一揚,指向遠處一個粉色身影。
「看什麼?」沈丹青愕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見一個穿著粉紅色長袖襯衫、灰藍色百褶裙的女生。
只不過是個女同學啊,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