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內的女孩臉色漸漸紅潤,蒼冷的小臉出現淡淡的粉紅色,由內透出的血色讓肌膚更顯白嫩細緻,微弱的脈動隨著儀器的增壓而變強。
一陣歡呼聲中,她的胸口開始有明顯起伏,輔助的呼吸系統呼出第一口二氧化碳,圖表上的波紋顯示一切正常運作中,經由大夥兒的通力合作,她似乎已能自行呼吸。
但為了確保萬一,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兩眼專注地屏氣凝神,希望情況能越來越好。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棺木內的女孩仍無動靜,一如過去的數十年,恬靜而安詳的沉睡著,不受紛擾的世間所打擾。
不算太沮喪的結果,以目前的狀況看來還算令人滿意,至少軀體並未出現老化或腐敗現象,依照過去的經驗推測,成功的可能性極高。
不過能不能醒過來,那真是個未知數,沒人敢誇口,畢竟自實驗室成立至今,還沒有一個冰人能順利清醒。
「御首,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等了。」面無表情的蘇珊再一次提醒,語氣平板無起伏。
「是的,御首,請移步,正事耽擱不得。」滿頭白髮的研究專員也催促著,不希望他因私忘公。
看著雪艷的嬌容,握掔雙拳的薩塞爾抿著唇,眼神充盈不滿的憤怒,他靜靜地再盯視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鬆開手,轉身。
在他走後沒多久,晶棺裡那握著花束的手,有根小指微微動了一下,隨後又歸於靜止,讓人以為那是出自電波的反射動作,而非自主意識。
就這樣,睡美人公主又躺在她的專屬晶棺內,安靜地度過三天。
好吵,是什麼聲音吵人好眠,滴滴答答像儀器聲,擾得人神經衰弱。
累,說不上來的累,渾身乏力像一塊做壞了的海綿蛋糕,先是蓬鬆,後又無力的凹塌,讓人懊惱又氣憤,卻又無能為力。
是誰把她的燈關了,還是又停電了?最近的氣候越變越奇怪,前天出大太陽,隔日又颳風下雨,反常得彷彿世界末日就要到來。
不過這不關她這個小老百姓的事,把謝老頭交代的工作完成就天下太平、普天同慶了,生平無大志的她只想混吃等死,旁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
怪了,手腳好像被綁住似的動彈不得,沉重得有如掛上五十斤鉛球,讓她沒法子抬高或移動,氣喘吁吁地想睜開眼罵人。
小指頭動了一下,骨頭僵硬的方緹亞想辦法要撐開重得要命的眼皮,倔強的個性表露無遺,她號稱懶人一族卻有驚人的意志力,舉凡她想做的事無一不達成。
「啊!好亮……」
沒人注意到晶棺內的女孩以手遮捂著雙目,已幾百年沒睜開過的眼睛畏光,一時難以適應,刺眼得讓她忍不住低呼,微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調適對光的接受度,很快地便能看清週遭的事物。
咦!有人?
訝異過後是震驚,當她瞧清楚正在走動的人時,不禁有種看科幻片的感覺。穿著「奇裝怪服」的他們打哪裡來的?不會又是她的怪鄰居搞的鬼吧!
想翻個身的方緹亞十分意外撞到「牆壁」,她伸手一摸,嚇到。這是類似玻璃的透明艙,而她正躺在裡頭。
同時,她也看見自己兩手、身上插滿各式各樣的管子,輕輕一扯居然有痛覺,證明這一切不是做假,不明液體順著管子流進她身體。
「天呀!我被外星人綁架了?!」
第一時間,她心驚地拔掉所有管子,雖然很痛,她仍咬牙硬撐,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怕驚動披著人皮、實則是章魚的八腳怪。
她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以往看過的科幻電影幾乎都是這般描述,愛看星戰片的她收集了一整套,全由她的怪鄰居無酬供應。
呃,其實也不是全然無酬,多少要貢獻一些「肉體」,有瘋狂科學家之稱的鄰居老愛發明些奇怪的東西,而她比較倒楣地當了他的實驗品,三天兩頭就有個披頭散髮的瘋子破門而入,逼她配合。
「喔!痛……怎麼腳痛得沒法走路,好像剛上岸的美人魚,刀割著雙腿……」真要命,不知逃不逃得掉,沒力氣啦。
小心翻過晶棺的方緹亞扶著牆,慢慢地走出門口。
驀地,她倒抽了一口氣,人差點往前撲倒。眼前的景致實在教人迷惑,為什麼外面有會飛的滑行車,一根粗大的管子注滿水,裡頭冒著汽泡?
更讓她想不透的是明明是外星人,為何在自己的地盤仍不脫去假皮,反以人的形態與她打照面,而且表情古怪得像見到鬼,對著她行注目禮卻不敢靠近,彷彿她是一碰便散的粉末,一口氣憋著不敢放。
「不管了,還是先找出口,他們怕我,我更怕他們。」她嘀嘀咕咕著。
身體搖晃的方緹亞倍感艱辛的走著,一肚子充滿疑惑無處可解,她不解眼前的「人」看到她要逃走不但不攔截,還紛紛地退開,情況簡直有如摩西過紅海,人潮自動讓開。
摸不著頭緒的詭異,令人猜不透的反常現象,她很不安,也有些不知所措,感覺惶然。他們到底在看什麼?一臉的錯愕和興奮,難不成她多長了一雙翅膀?
她還當真往後看了一眼,瞧瞧背上是不是多了什麼,不過剛醒過來的她並未如自己所以為的強壯,才一回過身便有陣暈眩襲來。
站不住腳的方緹亞往前一顛,她以為要跌個鼻青臉腫,四腳朝天,不意跌入一具男性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緊實地抱著她。
「你沒事吧!冰極十二號品。」
低沉而急迫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頭暈目眩的她忽然想吐,而且真吐了對方一身,她全身虛脫掛在人家身上,勉強地問了一句。
「冰……冰極十二號品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郵件、包裹之類的物品。
「冰極十二號品是指你,你被冰封了三百多年。」是真的嗎?她是真的活過來了!